邱朗朗低着头,双手拇指紧紧内扣,好半晌才缓缓走开,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个雕刻着镂空花纹的大信封。
裘力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没接信封,而是握住邱朗朗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身前,拨开他额头上的碎发,手腕在他光洁的额上摩挲几下,温声问:“在想什么?”
邱朗朗吸了口气,再抬头时视线直直钉进裘力眉心,他说:“我不去读大学了。”
裘力的手臂轻微一振,极力稳着呼吸。
这家伙说的是“不去”而不是“不想去”,更不是商量的语气。
裘力在那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看到自己,只有自己,但还是压不住心腔里不断腾起的情绪:“为什么?”他问。
忽然,手掌被邱朗朗一下子反握住,握得很紧:“裘力哥,我喜欢现在的工作,专业上我会努力自学,还能随时学以致用”
在裘力的凝视下,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小。
裘力的胸腔抑制不住地剧烈起伏。他希望邱朗朗能开心地度过人生中最美好、肆意的几年。可眼前的男孩却毫不珍惜,轻飘飘放弃!
“你根本不懂有多少人求而不得。”裘力的声音不大,却阴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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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朗朗应声一抖,缓缓松开握着他的手。
裘力现在无法平心静气地和邱朗朗讲道理,压抑、懊恼、惶惧,所有情绪交叠攀升,胸腔中的那块久久压着的巨石几乎要碎裂成戾气。
他一字一顿对邱朗朗道:“绝、不、可、以。”
而后,转身走向卧室,在身后重重关上房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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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后的第二天,裘力没回家,只发了个短信,告知邱朗朗工厂有事要处理。
邱朗朗整夜握着手机发呆。
裘力遇事总是习惯冷处理,之前没名没份,邱朗朗只能憋着、哄着;但这回,两人已经确定关系,邱朗朗真心不想惯着他一生气就冷战的臭毛病,可心里又舍不得让他气上加气,一时间也拿不准用什么战略应对
熬到第三天中午,仍然没有收到裘力任何消息,他撑不下去了,偷偷给董岱筹发信息问他工厂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大事。
董岱筹直到下午才回复他一个问号,显然是觉得他无厘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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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朗朗没再犹豫,找詹礼悦请了个假,接上一直想到工厂看看的邓臻来了盛山发展。
这会儿,三个小伙伴正蹲在车库门口,邓臻和董岱筹靠着车库门,而邱朗朗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蹲在他俩对面,低头抠地。
“说啊!到底为什么放弃读书啊!”邓臻着急地推了邱朗朗一把。
邱朗朗不说话,草皮都被他抠起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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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岱筹也有点上火:“是缺钱吗?我可以把钱先还你,我现在没那么——”
“不是!”邱朗朗赶忙打断他,“不是因为钱,真的!”
“那到底为什么啊?!”邓臻站起来,叉着腰来回走了两步,又气呼呼走到董岱筹身边蹲下。
“我”邱朗朗卡壳了,他没法告诉他们自己内心早就熟过头了,很难像普通高中毕业生一样,去享受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
“朗朗,你想清楚了吗?”董岱筹打破安静。
“嗯!”邱朗朗应,“我想得很清楚,往前走的路不止上大学这一条。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裘力哥,他根本不听我解释。”
那天,其实他都煮好了清火的茶,准备慢慢和裘力讲清楚,结果裘力一到家就突然发问,搞得他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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