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力收回目光,呼出口气,缓缓转向正前方。
几乎是每一次,小家伙总会送他出门,看着他上车,挥挥手,然后一直目送到视线尽头。
从初春至隆冬。
?
裘力有些难以理清内心的感受。
百味杂陈。
其实刚刚,就在邱朗朗开口前那一刹,他也琢磨是不是该把密码告诉他,但心底里又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妥,还没想明白,男孩自己先一步提了出来。
在那紧张仓皇的眼神下,裘力突然无端端一阵心悸,就仿佛这一随时可撤销、可更换的小小决定,将在邱朗朗的人生里划下举足轻重的一笔。
最终让他改主意的,并不是邱朗朗那句近于恳求的话,而是他那副豁出去的表情。
仿若是用“义无反顾”在回应他内心的优柔迟疑。
于是,他捉起他的手,录下指纹。
像是个最笨拙的表达:给你的权限不是一次性的,孤勇的不止你一个人。
不能细想,裘力再次沉沉呼出口气,简直愚蠢又幼稚。
可下一刻,男孩的笑容又一次浮现:指纹录好,拇指贴合,门锁解开,他扭头冲他笑,明亮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开心得像是得到了什么巨大奖赏
?
这之后的半个月,裘力一直没再见过邱朗朗,招聘的工作也仍旧不太顺利。
猎头公司那位朋友听了裘力提出的最低要求和岗位描述后,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说会帮忙找找看。他很肯定地告诉裘力,想在西胜找到合适人选有难度,从发达区域挖人来西胜定居难度更大,只能先尝试,有眉目再说。
这一天,寒潮过境,气温骤降,裘力又忘了戴帽子。
从小区门口走到家的功夫,耳朵已经被冻得又疼又痒。
回到家换了家居服,他一边用力搓耳廓,一边在冰箱扒拉,想看看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在冷冻室里找到姑姑牌速冻饺子,裘力勾勾唇角,大掌托出保鲜盒。
烧上热水,他摸出手机背靠在岛台上,这才看见邱朗朗几分钟前给他发了个微信,问他方不方便语音。
裘力微微皱眉,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这小孩还从来没跟他语音过。
他立刻退出微信,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裘力哥!”
欢快又清亮的一声呼唤。
裘力心尖陡然一颤,不自觉地屏息低应:“嗯。”而后才慢半拍地问,“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