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于——”
相长宁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厥过去,他奋力推了秦于晏几把,但是无奈,他的力气似乎比不过对方,更糟糕的是,饕餮肚子里不能用灵力。
下一秒,相长宁就要庆幸这里不能使用灵力了,眼看着秦于晏将手指一寸寸收紧,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颈骨发出不堪忍受的咯吱声,这若是能用灵力,恐怕自己的脖子早就被捏断了吧!
秦于晏这状态很明显非常不正常,相长宁努力憋气,试图把他的手指给掰开,但是无济于事,秦于晏就像是跟他的脖子杠上了似的,不捏断决不罢休,相长宁几乎是拼了老命才勉强没让他的两只手掌继续往中间合拢,否则他绝对能听到自己颈骨断裂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没死在曲清江的剑下面,反而被自己人给弄死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冤枉,相长宁咬着牙,使劲拽秦于晏的手指。
饕餮察觉到了他们的动静之后,愣了一下,才小心地说:“你们是在打架吗?”
相长宁几乎要被这个蠢问题给问得窒息了,他憋红了脸,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否、则、呢?”
饕餮的声音带着几分尴尬,不确定地建议道:“不若我把你们现在吐出来?”
相长宁大吼一声:“别!”
饕餮像是被这声镇住了,好一会才应答:“哦。”
相长宁简直想晃晃它的脑子,看是不是这么多年吃进去的东西都把脑子给塞满了,现在把他俩人吐出去,是给曲清江送菜么?那还不是一剑戳两个,跟串糖葫芦似的?
饕餮看着他们俩较劲,片刻后又问:“你可打得过他?”
打得过个屁?能打早就打了,相长宁心里直骂娘,也不知道秦于晏究竟是吃了什么,这么大的力气,他看着那双疯狂而暴戾的眼眸,忽而道:“剑!”
饕餮愣了一下,相长宁又喊了一声:“剑!”
“哦,成。”
饕餮话音一落,然后就是金属触碰地面发出的轻微声响,相长宁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噗嗤一声,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一点点滴落在自己的衣襟上,然后浸透了衣衫。
紧接着,秦于晏的眸中闪过几分痛楚之色,他像是清醒了些,带着几分茫然地看了看相长宁,又转头看了一下漆黑的四周,手劲猛地松开来,喃喃道:“这是……何处……”
他话才说完,整个人再次朝相长宁砸下来,相长宁感觉用手撑住,好悬没让那破邪剑再把自己穿个窟窿,待他看见秦于晏胸口下方露出来剑尖,忍不住就开骂了:“你怎么不再往上一点呢?干脆直接将他的心口给戳个窟窿出来,一了百了。”
光听这声音饕餮也知道闯祸了,吭哧了一会才委屈道:“就那块儿最显眼啊。”
相长宁:“他这脑袋还显眼呢。”
饕餮不说话了,相长宁知道眼下多说无益,秦于晏这儿正血流如泉涌,才这么会功夫,便将他的衣衫全部都浸透了,血淌了一身。
相长宁深吸了一口气,将秦于晏扶着,然后借着灯光看了看伤口,饕餮下手没轻没重,这一剑戳下去,大半的剑刃都刺进了体|内,难怪秦于晏那种情况下居然也能清醒过来,估计是疼得狠了。
相长宁啧了一下,这若是放在平日,不过是一粒灵丹的事情,他下手拔剑都不带眨眼的,只是在这里,他无法打开储物袋,也就是说,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给秦于晏拔剑,简直就是加快他的死亡,相老祖头一回犯了难。
但是这剑又不能不拔,那血简直就像是流不尽似的,这么小半会功夫,相长宁甚至能感觉到地面上都积了浅浅一滩,冰冷,粘腻,令他心中突然有些慌了起来。
犹豫了一下,相长宁咬咬牙,将秦于晏抱在怀中,让他的下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以此承受着他身体的重力,然后才伸手摸向了他的背后。
握住剑柄的那一瞬间,相长宁感觉到了怀中人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闷哼,他一个激灵,立即开口唤道:“秦于晏,于晏?”
秦于晏大概是没有听到,相长宁只得略微偏了偏头,将自己的嘴唇靠近他的耳廓处,低声继续叫他:“于晏?”
就在相长宁锲而不舍地叫到了第三声的时候,秦于晏才终于有了反应,他嗯了一声,然后继续没有声音了,就仿佛他此时正沉睡在梦寐中一般,听到呼唤时的一个下意识回应。
然而就是这一声低微的回应,让相长宁心中猛地松了一口气,还有反应,幸好幸好。
他动了动,贴近对方的耳朵,远远望去,像是一种亲密的亲吻姿态一般,他道:“于晏,我拔剑了。”
秦于晏模糊地应了一句:“嗯。”
相长宁深吸了一口气,奇怪的是,从前他从未觉得,有朝一日,为人拔剑这种事情,居然能让他忐忑至此,心中惶惶,相长宁曾经被人连刺三剑,皆在胸口处同一个位置,那时他也不过是皱了皱眉,还能笑着讥嘲那些人,然后徒手将剑拔出来,再送他们一句孬种。
而如今,不过是为别人拔剑而已,这感觉竟然如此不同,相长宁有些想不明白,但是此时也容不得他再想什么了,他松开了手,搓搓指尖粘腻的鲜血,确认不会打滑之后,才将手再次握在了剑柄之上,正欲发力之时,忽然听到秦于晏又咕哝了一句,听清那句之后,相长宁顿时愣住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