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今晚能平安度过,因为要重新封印就必须去除洌泫五百年前下在娘亲身上的封印,于是他决定再停留一晚,而离灭世之天的到来只剩两天的时间了。
卜解释望着倾斜的天际,有的地方下雨,有的地方起雾,有的地方响雷,有的地方飘雪,五彩斑斓的,如梦如幻。。。。。。换个角度去看,又何尝不是一种美景?
也许几千年后,如今的一切灾难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战争的苦难,谁对谁错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记得离开魔域之前,父神对自己说的一番话:‘九天要太平,就要付出血的代价。散仙的血,上仙的血,上神的血,战场的血,刑场的血,壮烈的血,冤屈的血,你以为只有一个人,你以为只有一群人要为此付出代价吗?整个九天都是修罗场,所有人都是这场变革的牺牲者和承载者!’
也许这就是一种代价,通往平静生活的代价,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这正是宇宙万物必须遵从的规律,盛极则衰,衰极则盛。
而他!古神帝台唯一的儿子,辰晓之星,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创建一个新的秩序。
清晨的露色渐渐漫过他的头发,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他知道那是父亲的眼。。。。。。该启程了!
当卜解释走到帐篷前的时候他便已经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山茶花香气,所有人都觉得未曲明是被‘印空湖’水涮了一遍后才变香的,但卜解释从很小的时候就可以闻到这种可以带给他自己安全感的香气,今日的香气比往日却更浓郁了。
他挑帘走进去的时候看到未曲明正坐在床塌边,一席红衣的南虞仍旧躺在床上安静不动。
“娘亲,该走了。”
他看到未曲明转身看向自己,她手上还拿着一个东西,那东西上还在不断向下淌着红色的液体。
卜解释三步并做一步跑到她身边,飞快地扫了眼床榻上完全失去生气的南虞,急问道:“您把他的心挖出来了?!”
“我不让他还的,但他硬要还我。”
娘亲每说出一个字时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是细微的,不那么容易察觉的。。。。。。卜解释都没有看出一点,但他知道南虞死了,娘亲脸上却没有泪水,要出大事了!
“您。。。。。。”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的儿子。”
“娘亲,您听我解释。。。。。。”卜解释跟着未曲明站起来,小心翼翼却又紧跟在她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未曲明停在帐帘处回头看他,目光里充满着淡漠,仿佛是面对一个陌生人,然后她好像是突然想起他问自己的话来,于是又回道:“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开弓没有回头箭,做你自己该做的事去。”
“您要去哪儿?”卜解释仿佛又变成那个拉着娘亲衣角随时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厚葬他。”
卜解释没想到这是娘亲留给他最后的一句话,他眼睁睁看着娘亲踏花而去,他本是可以阻拦的,即使娘亲回忆起了一切已经恢复了神力,但心里最深处那个角落里的声音却告诉他,或许这也是个好的结局,起码。。。。。。最后的路,父神不再是一个人了。。。。。。
卜解释将南虞的遗体葬了在轩辕丘,那个南虞最希望与未曲明真正第一次初遇的地方,然后他和伏佑,以及闹变扭的常琴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成天。
然而三天门外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是夜月,熏池永远都忘不了却又不得不刻意忘记的妻子,夕颜。
“你来这里干什么?”熏池还是独自出了南天门来到她的面前。
“我以为你会派人把我押进去。”她脸上的笑不像是刻意做出来的,然而熏池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
“你不配进去,那里是真正神族才有资格居住的地方。来这里有何事?”
“为了做一个了断。”
夜月仰起头的时候,熏池这才看到她空洞的双目里没有一点神采,他想问她眼睛是怎么回事但话到嘴里却变成:
“你和我的了断?”
“是,你和我的。”夜月坦然道:“我从不认为我亏欠过誰,除了你。”
“你这是在忏悔吗?”熏池的声音已经不受控制地微微沙哑,然而就在下一刻他接住了她突然倒下的身体,紫色风袍下她的胸口插着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
“将我的躯体烧了,它从不属于我,我也从不曾拥有它,我的真身早就属于了你。”夜月望着他仿佛真的可以看见,她的手抚摸着他刚毅的面颊,就像要把他的骨骼刻进自己的脑海,她对着他微笑着仿若初见他时的那般光景:“而……我的元魂将在业焰中得到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