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抬手,指着斜对面的小铁门,懒懒地说道:&ldo;等会,我们就从那里出去,以后的路,得照着地图走了。&rdo;
稍后,他似乎又回想起上次到这里的情形。人处在悠闲却又迷茫的环境中时,最容易爆发回忆过去的欲望:&ldo;记得上次我看见门上的两个字,还以为是这里主人的名字,进来后,只是两排长椅,和现在一样。可能这洞里没有变的,就只是这间小屋了。&rdo;
他的感慨还没有发完,那道小小的铁门之后,就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机械声。
我明白,自己瞬间的闲暇时光,就这么结束了。
我一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总是认为人只有在安静的环境下,才有心情来思考,也正因为这样,世界上的多数人,就算选择死,也不选择思考。所以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听到巨大的让人居户无法忍受的机械声。
那样的声音,甚至比正在身后狂按喇叭的大货车还要强上数倍。物鬼在巨响传来的同时,便立刻捂住了耳朵,皱着眉向我摇头示意。也许上次他来时,就在这间看来惬意的小屋里遭受过这突如其来的惊吓。
我感受着脚底强烈的震动,耳朵嗡嗡作响,但却并不惊慌,甚至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此刻脑子里想的,反而仅仅是希望这简洁的小屋不要被这样的抖动所破坏,虽然我也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响彻耳边的声音才渐渐变小,最后终于传来好像链条卡住的&ldo;咔&rdo;地一声,完全停息下来。
我耳中依然余音绕梁,胡同则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向我回忆道:&ldo;上次到这里时,如果不是不想再独自走一次刚才的黑洞,我几乎要想回去。我也试过直接打开那道门,可是打开后,里面什么都看不见,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无边无际。我就这么坐在这里发呆,一直到刚才那样的声音响起。&rdo;
我没有出声,只是跟着他走向小铁门。到了跟前,胡同一拉把手,那扇不知道多久没有被人打开过的门,发出刺耳的声响,缓缓地把它身后神秘的世界展现在我们面前。
面前出现一个短短的通道。
物鬼用手敲敲门框,说道:&ldo;请进。&rdo;
我踏步向里面走去,他也紧跟上来。
两人无语,快速走到漆黑的短道的尽头,一个转折,来到了另一边。
让人不得不感叹的另一边。
那是一座巨舰一般的迷宫,又或者是极具匠心的皇陵。
之所以称它为皇陵,是因为能建造如此庞大而又复杂的工程的人,除了皇帝,不作他想。
但是有一个简单的问题。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有这样能力的皇帝,可以活到如今这机械丛生的时代。这就使主持建造这里的人,更加高深莫测。
我们面前出现一个高不见顶的三角斜面,犹如巨大金字塔的一边。在它前面的正中央仰首而站,面对着估计超过一百米宽的底面,我们被映衬得如此渺小。而那巨大的斜面上,密密麻麻有着数百道小门顺层分布,并从最底层向上面递减。斜面的最中间有一条一直延伸到顶层的石阶,让人可以到达每一层笔直的横道。
我想,这是最简单的迷宫,可同时又是最难的迷宫。简单在于建筑的外表,困难在于一道道门后无法窥视的秘密。
周围极高的砖墙上,镶嵌了不少我之前休息等候的小屋里见过的那种发亮的石头,整个空间被照得如同白昼,甚至让我怀疑此刻已经回到了地面。
&ldo;我们得照着地图走了。&rdo;他看着面前大大小小的数百个入口,脸上的表情告诉我,没有地图,他绝对不可能找到通往目的地的路。
我掏出那张马龙与小兰的诡异合照,交给雾鬼。他对那张神秘地图,比我要熟悉得多,带路的事,自然也只能交给他。
他接过照片扫了一眼,看到上面两人的面容,脸上略显不悦,随即翻到背面,开始重温那些复杂的线路。
我在旁默不作声,细细品味着周围多得让人无从选择的道路。我们此时的命运,竟完全依赖于那张怪异的地图,这让我感觉有点无力。
不一会,他抬起头来,硬扯出一丝笑容:&ldo;我知道是哪道门了。&rdo;说完,便率先向那巨大三角斜面正中直通到顶的石阶走去。
在这巨大而封闭的空间里,我们发出的每一点响动,似乎都会造成深远的回音。我并不多想,只是一直跟在雾鬼身后走动,该怎么走,完全由他决定。
我们离巨大斜面的顶端越来越近,周围的横道距离也越来越短,光线暗了许多。我很明白,要去的地方,当然不可能是最顶端的门,因为那里门的数量少得一眼便能全部看清,胡同绝不可能会不记得。
果然,我们在走到倒数第七层时停住了,雾鬼一个转身,向左边走去,这个时候,顶端的景象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原来这三角斜面的顶端并不是尖的,在望上,可以看到一根极大的铁柱继续向上伸展,没入空间顶上的砖石中,还隐隐约约传来隆隆声,但我们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探求什么。跟在他身后一直走,我需要去做的,也就是这些而已。
这时雾鬼在靠近左边尽头的倒数第三道门处停住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ldo;从这里进去,也许会有很多麻烦,所以我们都要小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