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负气回去的这几日,他总是有些睡不好,心里头对欢儿存着几许愧疚,毕竟那日在花柳巷中他一时情急说了些词不达意的话。
许儒言虽然不喜欢欢儿,但其实也从未想过要休了她,本以为她回娘家几日便会回府里,却不料这女人脾气不好,性子更倔!
前天他亲自给欢儿送去了信,昨夜里他竟有些辗转反侧起来,一大早的见欢儿鬼鬼祟祟的在房门边儿上窥视,这一颗心才定了下来。
按理来说,女人间的口舌之争许言儒本就不愿参与,上次傅雅晴冤枉欢儿,事出不小他是碍于情面才出面替她解了围。
这次欢儿回来正巧遇上傅雅晴和许言清到家中给二老请安,傅雅晴出言便是处处藏着话奚落欢儿,也没半点点到为止的意思。
他本来只打算早些请了安好回去补个觉,可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女人这会儿却像个受气包般坐在那一声不吭,还真是另他百般不适。
又想起了早上她那副委屈的模样,这才替她说了话。
许言儒将要说的话一股道出,甚至没留有他人反驳的时间,便拉着欢儿的手在众目之下走出了厅堂,那数双诧异的眼神中夹杂着几道羡慕的目光。
欢儿很确定,许老夫人身边服侍的丫鬓双手合拾满是陶醉的模样,只恨不得两人的位置能立马换了过来。
她就这么允着许言儒牵着自己,穿过一道道长廊,欢儿默不作声,只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裙摆踢出的弧度,一下一下,跟着她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急切。
直到手上的力度突然松了开,她这才下意识的抬起脸来打量起周边的环境来。
不知觉间两人已经到了欢儿的房中。
许言儒潇洒的在房中的八仙桌前坐下,抬起眼的瞬间便与欢儿的视线撞个正着,他动了动嘴,欢儿猜着他大概要说些自我嘉赏的话,却未料他哆嗦了几下带着不满的情绪说了句。
“这天怎么越来越冷了,本少爷最怕冷了。”
欢儿瞧着许言儒瑟瑟发抖的样子,这才注意到许言儒的唇已经冻的有些发紫,难怪刚才在回来的路上越走越急,让她险些要跟不上他的步伐。
屋中的木炭燃的正旺,此时房中的温度也是舒适合宜,哪儿还有半分冷的感觉。
欢儿暗暗在心中咕嘟了几句,只觉得这有钱人家的少爷还真是娇贵,这冬天才刚开始呢,就冻的受不了了,平常这时候,她还在和阿爹阿娘冒着寒风在市场上叫卖猪肉呢。
八仙桌上安放着一壶茶水,是春桃刚烧好不久的,欢儿取了一个杯子倒了杯茶水递到许言儒的眼前,袅袅的热气从杯口缓缓散出,许言儒定定瞧了眼欢儿便抬手接过茶杯。
只见他朝着杯口轻呼出一口气将热气散去,轻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才啜了一口又轻蹙了下眉将杯子放到桌上。
欢了瞧了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准是不满这茶水的味道,又忍不住咕哝出声。
“事儿还真多。”
说着便沿着桌边坐下,本想打定了主意给许言儒些好脸色,却仍看不惯他这模样忍不住开了腔。
“刚才怎么不见你这么多话,也就本少爷不跟你一般见识。”
许言儒出言辩驳也没个好脸色。
两人话不投机,每次只要开口,话没说几句便要吵起嘴来,欢儿记得阿娘常说自己上辈子是她的冤家,这辈子投胎做她的女儿总让她不省心。
欢儿觉得,许言儒大概上辈子是和自己结了孽债,这辈子才会救了他,又嫁给了他。
两人最后仍是不欢而散,欢儿没将埋在心里的那句感谢说出口,许言儒也没来得及道出他的恻隐之心。
而清早时发生在两人间的小暧昧也全数……一扫而光。
自从那日请安最后不欢而散后,欢儿和许言儒好似难得有了默契,双方都各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互不干涉打扰。
这许家虽隔了几个别苑,但几日下来,除了现许家二老一同用膳时见过之外,其余时刻全然见不到对方的半点踪影。
双方的默契渐增,在许家二老人前相敬如宾,人后老死不相往来,谁也不愿多瞧谁一眼。
欢儿嫁近许府也有已有数月,每天一个人的日子倒也渐渐变得习惯,她将许老夫人之前许她的两匹布量了下来,托下人买了女工用的针线,打算给爹娘绣些枕头套子,也算有了点儿事做。
许言儒照样过他的少爷日子,隔三岔五的请些富家少爷吃吃酒喝喝茶,只不过地点都在寻常的洒家,不在花柳巷那繁华之地。
日子久了,常混在一起的少爷难免觉得这寻常洒楼没了趣味,便纷纷怂恿许言儒到那许久未去的花柳巷里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