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从阳一张脸唰的雪白,他知道,欢儿再也撑不住两天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外头观望的许言清突然兴高采烈的冲进来,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还被地上的石块绊了一跤摔了一个狗啃泥。他爬起来之后,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稻草和泥土,扯开嗓门就喊:“言……言儒……回来了!”
院内的人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傻了。一时之间,眼泪和喜悦不知道哪一个占了上风。许父许母率先反应过来。
许父让许母留下照看欢儿,自己迈开大步去迎接自己半月未归的儿子。在看到许言儒的那一刻,许父布满血丝的瞳孔不可抑制的放大了。
他微微摇着头,竟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是自己那个娇贵惯了的儿子。
许言儒浑身上下湿透了,头发乱糟糟的耷拉在肩膀上,还有未融化完的冰碴子一颗一颗从他的雪帽里往下落,在地上化成小小一滩雪水。
他被冻伤的双手已经肿起来老高,却仍旧紧紧握着几个牛皮带子,见到许父的第一句话就是:“爹,欢儿在哪?”
在院中的欢儿一听到许言儒的消息,早就躺不住了,尽管胸口发闷难受,她也执意挣扎着爬起来,探着身体看向门外:“言儒……”话未出口,眼泪已经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落下。
许言儒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欢儿身边,一把握住她冰凉的双手,嗫嚅道:“欢儿,我回来了……我带回了那三种草药,你的毒能解了!”
许言儒的平安归来,和齐欢儿的起死回生,都让连日来都愁云惨淡的许府拨云见月。许父为了庆祝欢儿奇毒得解,特意布施了粮食给流窜到尚遥镇的难民。一时间,许府上下,其乐融融。
只是有人高兴,必定也有人忧愁。
傅雅晴一把摔碎了丫鬟端上来的茶盏,愤怒道:“这么烫,你想烫死我么?许言清,我问你,那安从阳可还在我们府上?"
许言清闻言愣了愣,答道:“在啊,欢儿身体还没恢复,还需要安神医的照料。”
傅雅晴突然想起那日在门口看见的场景,心里突然飞快的冒出了一个主意。她冲许言清摆了摆手:“我去看看欢儿。”
许言清奇怪道:“晚点再去吧,现下安神医在给欢儿把脉呢……”
傅雅晴头也不回道:“哼,要的就是这个时候。”
而这时,欢儿刚喝完安从阳给她煎好的药,正在给之前做的药囊做最后的收尾。
自从身上的毒性得到缓和之后,欢儿整个人都轻松了。再加上许言儒的平安归来,她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脸色也以看得见的速度好转起来。
安从阳看着欢儿从半死不活到如今的状态,心理也觉得莫大的安慰。他好笑的看着她缝得歪歪斜斜的针脚,像往常一样挖苦道:“这钱袋着实难看了,尚且比不上我小童给我做的好看!”
欢儿身上有了力气,人也活泼起来,往日连抬抬手臂的气力都没有,只能坐在床上干瞪眼。这时听到安从阳的调侃,抬起就往安从阳手臂上招呼。
“从阳,这个是给你做的药囊,不是钱袋,还要我说多少次呀。”欢儿声音本就清脆,大病初愈更是自带着一种娇滴滴的软糯。
安从阳听了,心里顿时一动。情不自禁的就抬手揉了揉欢儿的头,逗趣道:“对,是药囊,是欢儿带病给我缝制的,连言儒都没有的东西。”
二人正兀自笑闹着,丝毫没有发现,在院子的拐角处,双手缠满绷带的许言儒正满脸复杂的看人他们的嬉闹。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的傅雅晴。
入夜,欢儿率先上了床榻,想给许言儒暖暖被子。
在雪山上采兰芝子的时候,许言儒冻伤了手脚,伤了体质,现在很是畏寒。欢儿从许言儒回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为他做点什么,奈何她身体没有大好,就只能每夜都早些上床暖被窝,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前几日,许言儒都是嬉闹着一早就钻入被窝和她玩笑。可是今日,欢儿在床上左等右等,一直都等不来许言儒。
欢儿天性单纯,以为许言儒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也没在意。等的时间一长,她自己就迷迷糊糊几乎要睡着了。
正在欢儿快要睡熟之际,外间的门吱呀一声,轻轻开了。
许言儒脸色淡淡的进了屋子。他背对着欢儿宽了衣,一声不吭的钻进了被窝。
欢儿像往常一样,像条小毛毛虫似的朝许言儒那边蠕动,却被许言儒淡淡的声线阻止了:“夜深了,快些休息吧。”
许言儒的声音中透出满满的疲惫,欢儿觉得奇怪,拿手掰过许言儒的脸颊,疑惑道:“你怎么了?今日像是有些不悦?”
许言儒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安大夫什么时候离开?”
欢儿闻言一愣,奇怪道:“欢儿身体尚未大好,你的手脚也受了寒,尚且需要照料。安大夫自然不可现下离开……而且欢儿在养病期间和从阳成了很好的朋友,他还给欢儿说了好多中原的趣事,改日让他再给我们说说别的吧……对了,从阳还给言儒你做了一个暖手炉,说是对你的冻伤很有帮助,明日欢儿取来给你……”
许言儒有些不耐的皱眉道:“从阳?你喊的这么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