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楚元很想给他一拳,可估计自己是打不过的,别人好歹也是武将啊。
他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就道:“刘管带,这个事就谈到这里吧,我只是为左中堂和闽浙总督何大人传个话,希望你们先到马尾港停靠,后面的事情和你们无关。就算李中堂大发雷霆,他也怪不到你们身上。可如果你不在马尾港停靠……后果你自负,我不艹心,也不过问。”
其实,胡楚元心里很清楚,刘步蟾之所以硬着头皮来找他说理,就因为他无法说服林泰曾、叶祖珪和林永升三人和他一起北上。
将船避开马尾港,直接开往北洋,那就是真得罪了朝廷的体仁阁大学士、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左宗棠,还得罪了闽浙总督兼福建巡抚、福州将军、福州船政大臣何璟!
林泰曾他们又不傻!
见胡楚元摆出了官腔,刘步蟾气急败坏,恶狠狠的哼道:“大人真要置社稷安危于不顾,只顾您自己的私利?”
“私利?”
胡楚元冷笑一声,问道:“难道福建水师是我的私人舰队,什么叫私利?刘管带,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多说了。我不会逼迫别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途经广州港的时候,你就以修舰的名义停下来,暂留南洋水师。如果其他人也要这么做,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异议。虽然福州船政衙门急着想要仿制炮艇,但也不敢威逼你们。你也可以放心,若是中堂大人和总督大人责怪下来,本官会一概承担全部责任,和你无关。好了,请你走吧,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虽然胡楚元这番话说的难听,刘步蟾心里很不舒服,可终究是达到了他的目的,也不停留,当即拂袖离去。
胡楚元默默感叹一声,强扭的瓜不甜,别人既然一心想要效力于必定是最强大,也最受朝廷重用的北洋水师,他又何必阻拦呢!!
他将叶富喊了过来,谈了几句,让他和林泰曾等人也说清楚,想留则留,不想留就以舰船保养的名义暂留广州南洋水师,等待李鸿章出手援助他们。
届时,就算是左宗棠和何璟也无法责怪他们。
胡楚元呢,他也懒得多费口舌,交代完这事就去洗个热水澡,暂时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等他小睡到晚上,解了旅途的困乏,叶祖珪也在叶富的陪同下来找他。
叶祖珪和叶富的关系还不错,两个人私底下谈了很多,事情的真相基本也就出来了原来,李鸿章早已通过李凤苞邀请通知他们,说是将和朝廷请奏,调他们进入北洋水师为国效力。
朝廷眼下是还没有批准,可刘步蟾是决心要去,林泰曾也是很动心的,叶祖珪、林永升说不动心是假的,毕竟那是朝廷最为倚重的北洋水师,每年都有三百万两银子,甚至是四百万两银子的军费。
有了这样的基础,以后谋取一些军功也是更容易,封妻荫子都是可以想象的事。
胡楚元琢磨了片刻,心里知道叶祖珪的意思,可还是很想留下一两个。
他就和叶祖珪道:“我的处理办法已经和你们说过,如果你们去了北洋水师,此事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不批也得批。如果你们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去马尾港,自然有其他人出面周旋。”
叶富感叹一声,道:“提调大人……刘步蟾肯定要去,等他见到了李中堂,旁敲侧击那么两下,谁能受得了啊?”
胡楚元苦笑一声,心想,这几位也够造孽的,去哪里都得罪一位中堂。
叶祖珪叹了声,倒似乎是下定决心,毅然和胡楚元道:“大人,任何一边不满意,终究都是我们几个小小的管带遭殃,不如折中一下,既然朝廷还没有下发明确的调令,我和钟卿就直接将炮舰开入马尾。琅威理跟着我们走,林泰曾和刘步蟾两位兄弟则以保养舰船为名,暂停广州港,还请提调大人多多担待,不和总督大人直言相告其中的用意。”
胡楚元知道自己只能同意他微微点头,道:“行,我答应你们。”
叶祖珪抱拳道:“那以后就要拜请提调多加关照我们兄弟二人!”
胡楚元也一拱手,道:“相互照应吧,我也要多谢两位兄弟的义举,不至于使我太尴尬,难以交差。”
叶祖珪又道:“同朝为官,理当如此!提调,那我就不多打扰您休息了!”
胡楚元点点头,起身送他离去。
叶祖珪、林永升虽然不如刘步蟾、林泰曾那么出名,但也在英国锻炼了几年,必定还能胜过一般的水师将领。
在整个中曰甲午战争结束之后,叶祖珪就成了清朝海军中硕果仅存的知名将领,并成为一时之砥柱,支撑着清末的水师建设,而林永升则死的很惨。
林永升是个看起来较为文弱的人,寡言少语,见过胡楚元几次都没有说过话,胆姓却非常勇悍,在定远舰起火后,他就指挥经远舰上前,替定远舰分担曰本联合舰队的火力,并想乘势击沉一艘落单的曰舰,结果被曰本人的炮弹击中,脑裂而死……据说是连脑浆都炸开来了。
叶祖珪走了之后,胡楚元就在心里寻思着整个事情,他倒觉得叶祖珪和林永升更适合福建水师,也要好用一些。
至于琅威理,胡楚元一直没有太在意的想过。
考虑刘步蟾死活要去北洋水师,胡楚元也想将琅威理放过去,让两个人慢慢折腾,可他再一想,刘步蟾这个人是不会变的,他这种个姓太刺头,自恃甚高。
所以,强势的英国教官在北洋水师是呆不下去的,不强势的教官又根本起不了作用。
想了想,胡楚元又在心里冷笑。
他发誓,一定要将福建水师建设为亚洲真正第一强的舰队,远远的超越北洋水师,要让刘步蟾和林泰曾为此而后悔。
不!!!
他想,不是要让刘步蟾和林泰曾后悔,而是要让叶祖珪、林永升、叶富、邓世昌……这些人感到自豪,为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而自豪,哪怕当时是有一些不情愿和无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