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写到最后一笔,又后悔了。
他更希望,她平安快乐。
就算,不爱他。
也无妨。
到最后,竟真的只剩了一片荒芜。
乍暖还寒,一点点将肋骨从皮肉里抽离,堪比凌迟之刑。
那些不分昼夜的日子,记忆已经很模糊,只是最后,是路子霖在他面前摔了一个酒瓶。
“周司惟!”那是路子霖头一次喊他全名:“值得吗!”
绿色的玻璃和液体一同飞溅,周司惟惊讶于自己竟然如此冷静地看着那些碎片溅到自己身上。
他想起陈云流血的手腕,想起纪筝泪眼汪汪的样子,他也很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有多痛?
有没有他,一次次被抛弃痛?
秋夜雨凉,一点点,浸入心扉。
风行的办公楼一次比一次大,然而周司惟的办公室里,再也没有她乖乖坐着学习的身影。
心魔如沉疴痼疾,在经年时光里麻木。
一年后,外驻伦敦的分公司终于建成,秋日艳阳高照,一如多年前,她走的那个秋天。
周司惟力排众议前往,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微微恍然,原来已经过了六年了。
竟已经,这么久了。
路上车流不息,远处机场有飞机从头顶飞过,车停在机场的停车处。
车刚刚停稳,前方机场出口处,涌出一波人流,应当是某个航班刚下来的人。
周司惟随意抬了一眼,猛然定住。
手中玻璃杯应声而坠,砸在车内,哐当一声,水珠溅到了真皮的座椅上。
黎漾吓了一跳,忙问:“周总,怎么了?”
他充耳不闻。
不远处,身着白色风衣的女子随人流而来,走向来接她的车前,肤色在秋日暖阳下如珠如玉,眉眼如画,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人群定格,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止流动。
周司惟眼也不眨盯着,直到她上车。
“周总,周总?”黎漾提高声音喊他:“您不下车吗?要检票了?”
周司惟手中湿了一片,他回神,接过黎漾递的纸巾慢慢擦拭,沉默几秒后道:“回去吧。”
“什么?”黎漾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哪?”
周司惟慢慢闭上眼:“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