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来得及疑惑为何酒壶中会是茶水,喉咙间便涌上一股腥甜。
过往一幕幕飞速掠过,回忆跨山海,他却半点也抓不住,万千情绪在刹那间肆意翻涌,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倏地用力,便疼得他无法呼吸。
只余一丝爱而不得的苍凉与不甘。
他一生孤苦,征战沙场,无后顾之忧,亦无后顾之喜,或生或死,于他而言似乎没有太大干系,他以为自己能平静的离开,可那一刻,巨大的哀伤席卷全身。
原来他不是没有执念的。
他望着窗外皎皎明月,庭下红梅暗香,眼前一切愈加模糊,他想伸手去触碰,却总害怕触碰的一瞬,万物湮灭。
他的神识一点点剥离躯壳。
“对不起,你不要死……”
声音悲怆又熟悉。
萧珩顿时灵台一阵清明,心中大骇。
他极力瞪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女子的相貌,只是隐约瞧见了她乌黑鬓发上的点翠环绕的九尾凤钗。
九尾凤钗,是皇后才能佩戴的发饰。
萧珩步子渐渐停住。
夜风吹拂,让萧珩回过了神,他摇摇头,将那支离破碎的梦境抛之脑后。
许是白天长宁一直嚷着,让他不要死,他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拓跋硕和沈氏都在偏殿歇着,见萧珩走来,便知长宁醒了,夫妻二人急忙进屋。
温玉轩今夜挤满了人,几处偏殿都住着随时为长宁诊脉的太医,萧珩便到小书房将就一晚。
书案上点着两盏烛火,萧珩走到案前,扫了一眼,上面有几张歪歪扭扭的字帖,都是长宁临摹过的废纸。
他将纸张整理好,眸光不经意间扫到了角落里的纸团。
萧珩本想一一捡进纸篓里,却按捺不住好奇,将纸团展开。
大都画的是砚台和迎客松图腾,可有一张,画的却是一枚玉佩。
画技稍显稚嫩拙劣,可他一眼便认出,那是鸾凤和鸣的图案。
萧珩瞳仁震动。
这与梦中红衣女子腰间所佩,一般无二。
屋外,灵霜敲了敲门框,随即进屋,打开食盒,“九殿下,这是郡主差奴婢给您送来的。”
长宁得知萧珩今日守着自己寸步不离,一直未曾进食,便让人给他送来一碟芙蓉饼。
萧珩看着那碟芙蓉饼,沉下眼眸,“郡主歇息了吗?”
灵霜道:“已经歇下了。”
见他在收拾书案,灵霜放下点心,一拍脑门,“今日忘了打扫,奴婢这就收拾干净。”说着便上前将四散在角落的纸团拾起。
见萧珩捏着那张画了鸾凤和鸣玉的图纸,灵霜解释道:“郡主平日里喜欢画些东西,这些都是废弃的草稿,让九殿下见笑了。”
萧珩不知为何,忽然问了一句:“只是随手一画么?”
灵霜愣了愣,不知萧珩此话何意,怔怔地点了点头。
一丝奇异的想法划过萧珩心头,但旋即又被理智压下。
只是巧合罢了,鸾凤和鸣玉,遍地都是。
便不做他想,将图纸交给灵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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