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四周就有强劲的气流打在船身上,数十名蒙面黑衣人齐齐从水底蹿出,手中均是锋利铁钩,不等船上之人有所反应,铁钩就已勾住船沿。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庞大的船体四分五裂。
长宁再度从噩梦中惊醒。
天光大亮,一切风波都在此刻消弭于无形,江面回归平静,只余一片尚未消散的血色。
扬州刺史听闻太子遇难的消息,整个人吓得从榻上滑落,呆了一息,刺史大哭:“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他慌忙穿上鞋子朝码头奔去。
衙门出动全部人力打捞了七天七夜,仍旧没能找到太子和皇孙的尸首。
长宁亲耳听着高公公陈述此事,身形一晃晕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
灵霜一直守在她身边,见她苏醒,满脸惊喜,小灰灰也喜不自胜地蹭着她的小手。
长宁神情木然,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灵霜姐姐,阿爹呢?阿娘呢?他们回来了吗?”
她选择性遗忘那日高公公传的话。
灵霜闻言,眼中亮光一点点褪去,她垂下眸,不忍去看长宁的表情,微微侧过身用衣袖飞快擦去眼泪,旋即脸上重新堆起笑,“郡主饿不饿?奴婢去给你煨粥……”
见她如此反应,长宁还有什么不明白,她紧紧攥着衾被,竭力遏制喉间的哭声。
东宫越发寂寥,她一人呆坐在廊前的台阶上,双腿曲着,膝上捧着黄历,仰头望向夜幕中悬挂的一轮明月。
今日正好是中秋,原本他们该回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复又继续坐着。
夜深寂静,萧珩伫立在月洞门外眺望她的身影,浓墨描绘过的眉眼紧锁,他缓缓走到长宁跟前,步履沉重。
他看向她膝上捧着的黄历。
黄历第一页圈着八月十五,是长宁盼望已久的日子。
萧珩喉头艰难的动了动,声音低哑:“……阿宁,对不起。”
他失约了。
他明明在信上答应过她,中秋之前,平安抵京。
可如今回来的只有他。
萧珩想解释,可想了许久,又无从解释。
长宁望着月亮,清冷光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张苍白凄楚的面容,泫然欲泣。
萧珩蹲下身,想要抬手去触碰她,却是僵在半空,似是犹豫,然而长宁已经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娇小的身子扑进他怀中,脑袋靠在他肩上痛哭。
一夜之间,她失去了三个最亲近的人。
萧珩一动不动,任由长宁的拳头落在后背上,眸中是浓浓的愧疚之色,直到长宁打累了,瘫在他怀中,哭声渐渐微弱。
良久过后,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手扣住长宁的后脑勺,少年清冷的声音萦绕耳畔:
“我会照顾你。”
他声音极轻极柔,似乎又格外坚定。
即便没有皇兄的嘱托,亦不论长宁是何身份,他都会护她一辈子。
一如当年,她那般笨拙又努力地护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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