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眼的药油,是裴夫人心疼长子熬夜苦读,从江南商户那买来的。
这药油中掺了薄荷,护眼的同时还提神醒脑,在京中很受读书人喜欢。
只是因路途遥远,运输成本较高,药油的价格也不便宜。
但,再不便宜,以柳颜欢的身份也用得起。裴茗这么说,不过是故意在裴鸢面前羞辱人罢了。
裴鸢抿唇,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的浅笑。
“是弟弟逾越了。大哥早些休息,弟弟我先告辞了。”
“嗯。”
裴茗敛下眼睑,将心思继续放在书本上。
为了子嗣,他可以不介意让自己的弟弟和妻子行房。但如果自己的弟弟对妻子动了真情,那他就不得不下狠手了。
他未来是要成为裴氏族长的,如果亲弟因为一个女人跟自己存了芥蒂,成为自己的阻碍,那这个女人可留不得。
好在裴鸢懂什么是分寸。
翌日一早,天才擦亮,柳颜欢便起身梳洗。
她昨日因病没有去给长辈请安,今日身子渐好,这晨昏定省自然免不了。
“昨日让你们找的东西,可都拿出来了?”
“都备好放这了。”白昙为柳颜欢梳起妇人髻,柳颜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怔神。
真是熟悉又陌生啊。
“走吧,去给长辈们请安。”
柳颜欢走在府中,十分熟悉这府里的一草一木。跟在身后的白昙与绿兰都有些吃惊,她们小姐初入将军府,居然不用府中婆子领路。
柳颜欢先去了荣寿堂给裴老夫人请安。
裴老夫人上了年纪,觉少。柳颜欢到的时候老夫人已经起身吃了两口早茶了。
“难为你惦念我这个老东西,还晓得来看看我。茗哥儿一门心思念书,甚少来我这里。”裴老夫人叹了口气。
“可有去给你母亲请安?”
柳颜欢笑着摇了摇头,“祖母在上,颜欢给祖母请安后再去给母亲请安。”
裴老夫人赞赏地点了点头,“你是个孝顺的。”
“听大爷说,祖母自来身子不好,入睡困难。颜欢旁的本事没有,无法替祖母分担,倒是有一块能安神的石头,索性做了条抹额,望祖母不要嫌弃。”
白昙捧着托盘走上前去,裴老夫人微微抬眼,只见托盘上那抹额正中镶着一块鸡蛋大小的赤玉,两边各坠着八颗大小一致的东珠。
其珍贵奢华,让裴老夫人这个见过世面的人都为之一怔。
裴老夫人摁住心中吃惊,喜笑颜开道:“茗哥儿命好,娶了你这么个好媳妇。就是不知道我那个小二子能不能也这么命好了。快给我戴上,沾沾孙媳妇的喜气!”
裴嬷嬷笑着为老夫人换上抹额,心里也是欣赏柳颜欢的。
“你也不要站着了,坐下与我说话。”裴老夫人拍了拍身边,叫柳颜欢过来与她一道坐。“这艳春也许久没来向我请安了吧?叫玖歌走一趟,唤她来我屋子里伺候。”
柳颜欢面上带笑,心中冷嘲。
艳春是洛氏的闺名,前世自己先去给洛氏请了安,献上这抹额后,不仅没有得到对方倾心,反而惹得对方更加眼红自己的嫁妆。
这辈子,她将此物献给裴老夫人,换得裴老夫人给她撑腰,给裴夫人一个“杀威棒”。
裴老夫人一直身子不好,自裴老将军去后,便不再管府中琐事。
那洛氏以为自己在裴府只手撑天,拿捏住了裴老夫人,实际上是裴老夫人没有精力,也懒得和媳妇斗法,弄得家宅不宁,便由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