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滑过月的裙角,皓月星稀倾泻如水凉夜,刺破点点躁动不安寂静四方,拉长的倒影将早已浑身僵硬微微颤抖的恶魔和被舒服的熔夜笼入一片朦胧阴影。
强忍着喉头如撕扯般的疼痛抬头,却只在逆光中依稀可见一抹伟岸修长的挺拔轮廓。
一头幽兰发丝在夜风中张狂的舞动,即时不复当年雄霸天下无人可及但锐利高贵不可侵犯的气势却丝毫不减,周身散发出的气场狂暴而张扬,令人不禁冷汗直流。
通体冰蓝的长剑随意的低垂着,剑身四周萦绕的层层幽蓝色的剑气恍若来自地狱的业火,蓄势待发。
紧紧盯着那个陌生却又熟悉到令胸口胀痛的身影,没有看到他移动分毫,更没有看到他有所动作,只觉得耳边风过声响喉间便舒服不再,身后的恶魔倏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冰冷的夜中凄厉至极,而方才还威胁着自己呼吸的手臂此刻已如一滩烂泥一般孤孤单单的瘫软在地。
恶魔抱着疯狂出血的断臂满地打滚嘶吼,干净利落的伤口被削的极为平整,只是那断面处泛着莹莹蓝光在夜色中跳动,仿佛火焰般灼烧折磨着恶魔。
其余三个恶魔见状猛地一颤却没有一个上前搀扶或是叫嚣着愤怒,野兽的敏锐让他们嗅到了过于凌厉的危险气息,此刻轻举妄动者的下场显而易见。
抬头望着那恍若神祗一般的存在,即便再害怕却不敢挪动分毫,在崇尚力量的神魔大陆上实力的差距让弱者只能任人鱼肉。
迎风静立,气势没有丝毫减弱反倒越发凌厉,但始终没有上前赶尽杀绝,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仿佛享受着这份畏惧,恍若世间一座无法翻越更无法企及的神祗。
逆着月光熔夜无法看清凌煦此时的神情,可对于早就适应厮杀和黑暗夜视力极佳的恶魔们来说却是异常噩梦。
那个曾经几乎屠尽全族一统魔域各部落的尊者,那个因无聊便将整个战火从魔域扩散到整个神魔大陆的尊者,曾经被战火烧红的天,遍地被鲜血侵染的大地,猩红猩红的一片扑面而来。
即使此刻明显察觉到今时不同往日灵力的威慑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若是肯细想,若是有玉石俱焚的觉悟全力一拼,或许即便无法完胜,但至少能让对方挂些彩也未尝不可。
但这对于曾经的那个神话已然是绝无可能,可高出那人一身丝毫不减的凌厉气势、曾经屠尽大陆众生的魔剑生生遏制住所有人可能的非分之想,让人望而生畏,将那万分之一的或许、将孤注一掷的试探扼杀。
他依旧是那个魔域的尊者,依旧站在众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俯瞰众生。
&ldo;滚。&rdo;
许久,陌生而冰冷的声音刺破夜空,平淡不带分毫感情,仿佛只是腻了,疑惑只是谈天说地般一时兴起,依旧低沉依旧磁性但却不是熔夜所熟悉的。
三个高度浑身僵直高度警惕的恶魔顿时如蒙特设,架起躺在地上冷汗直流此刻只剩微弱喘息的同伴匆忙离去。
看着凌煦在高处缓缓落下,发丝飞舞,长剑凌厉,衣袂翩跹,恍若谪仙的仙子高贵而疏远。
但熔夜知道他不但不是什么谪仙,反而是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恶魔,带着魅惑众生的笑,灵力芬芳的毒,令人敬畏迷乱,诱人自甘堕落,直至万劫不复。
&ldo;凌……煦?&rdo;依旧逆着光,依旧无法看清那人的模样,熟悉的气息一如时时萦绕身边的,陌生的气场划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
熔夜皱眉,不确定的出声轻唤。
足尖点地的瞬间幽光流转交错,锋利的长剑刹那闪烁出耀眼的光芒化作点点星尘消失不见,疏远和威慑同时弥散殆尽,浓烈熟悉的气息刹那充盈的口鼻,再次落入温暖的怀抱让人无法自已的放松懈怠直至依赖眷恋。
感受着紧贴的胸膛的另一颗心毫无节奏的疯狂跳动,感受着背部腰部强而有力的手臂令人窒息的力道,感受着那人埋首颈侧的灼热呼吸,竟让熔夜无法说出半个不字。
无法埋怨,无法生气,无法质问,更无法要求他哪怕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承诺,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眷恋上了吧,霸道幼稚、张狂却不失细腻温柔怀抱,这份温度,仅仅相识不过几天便已让他如同上了瘾般无法割舍。
没有一言半语的交流,但紧拥着自己却依旧僵直微微颤抖的胸膛让熔夜知道这个无坚不摧令世人畏惧的男人心底的担忧和焦急,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若方才不是凌煦,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哪怕是一句道别。
不由自主的伸手,仿佛有意识般攀附上凌煦坚韧的腰侧,却在指尖即将触及衣角布料的瞬间被一声几不可闻的微弱射n吟打断。
熔夜猛地一惊,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一路走到这儿来的主要原因。
女子气若游丝的痛吟,白皙赤o的身子在月下的轮廓玲珑剔透,只是浑身布满的青紫nue痕有些甚至鲜血直流、以过于扭曲的角度折叠半压在身下的左臂、冷汗直流的苍白脸孔、乌青发紫的唇、紧闭却不安颤抖的睫毛,无一不昭示着女子此刻虚弱无力命悬一线的境地。
微敛神识,熔夜即将环在凌煦腰侧的手臂一顿,抬手抵在凌煦胸口将凌煦推开。
感受到掌下的胸腔猛地一震,凌煦身躯一僵,熔夜看不到凌煦此刻的神情,只知道环住自己的怀抱虽然执拗却并不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