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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阶堂奈和满樱落命尊的第二次交易,换来的是感同身受的‘伤’,感受到患者身体上的不适,从某一种情况下达到完全了解患者不适的目标,然而,满樱落命尊给予她的不止是这些,她还能够让患者身上的伤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就像是……同样的伤却找上了两个人,而把这个选择反过来的时候,就是把自己身上的伤反馈到另一个人身上。
伤敌一百,自损一百。
这个权能的条件略有一点苛刻,因为她无法控制在这一份权能之后自己的伤势,她可以看见伤的本身,知道伤的位置,然后对伤进行治疗,可是她不能够决定自己身上的伤的严重大小,一刀下去若是偏了,切到大动脉,那么哪怕是最好的医生也抢救不回来,而如果在反馈到那伤痕之后不能及时处理,大量的流血也会让她的生命散去。
所以第二次换来的权能,她基本没有使用过,毕竟,最初第二次和满樱落命尊交易的本意,是因为她有点‘上瘾’,对这种非自然的权能的上瘾,这一种获得超越常理的力量,确实会让人欣喜若狂,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那些伤痕的本质的时候,那个景象,一直铭刻在她的记忆之中,一直到现在。
上瘾了。
针穿过她的脖颈,那种疼痛感和脖颈被划开的疼痛感融在了一起,二阶堂奈在那个房子里面只拿了针与线,麻药之类的东西并没有找到,反正今天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为自己缝合了,现在身上都不知道有多少的伤痕,只不过,这一次她不能用眼睛直接看见,她只能够看见伤,看不到她的脖颈。
所以她是在用自己作为一个医者的经验为自己缝合伤口。
“你赢了。”主持人说道。
她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了,二阶堂奈的手术刀还在她的身旁环绕着,但是主持人自己却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手段,下一幕再也不会到来,哪怕现在木花咲耶姬回应了她的祷告,她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这一份权能了。
天平是什么时候开始失衡的?
应该是从那个女孩第一次干涉到下一幕的到来的时候吧,就在她逃离的时候,那个时候明明可以一鼓作气把这个女孩留下来,自己却因为对满樱落命尊的好奇而犹豫了一瞬间,让那个女孩逃走了,而现在,她却不能像那个女孩一样逃跑,那手术刀已经斩断了她的一只脚,手也被洞穿了,那些黑色的污浊物依旧在蠕动着,这个时候,身体里面已经没有多少的血液在流出了。
“按理来说……我现在应该指责你……但是我们都必须负责,我可以指责你毁了我们的努力,指责整个樱岛容不下我们的分毫,指责天气不好,环境太差,指责那些神明,我甚至可以指责我的神明没有让我的权能杀了你……”
主持人叹了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她的身体已经快要失去力气了,呼吸加重,一切的器官都在不计代价地运作着,想要把主持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指责吧……但是这有什么用?我们责怪尘世浩渺,历史更迭,世道的变迁不由我们,就像我们渺小而无助。”
她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想要活下去,才接受了满樱落命尊的交易,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她只记得,自己付出了自己的将来,自己的可能性,然后加入了戏剧集合,舍弃自己本有的名字,然后让主持人这个称呼化为自己的名字,伴随着自己从今以后的所有时间,她在想自己过去做过的一切。
如果刚才能够拦住那个女孩,如果一开始就不要找这个女孩交流,如果今天不进行这一场仪式,如果,如果,一个接一个的如果充斥着主持人的脑海,即将失去的时候总会有不少的奢求,这是人之常情,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在主持人的胸膛之中聚合。
“我没有错,如果你一开始就让我离开……咳,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因为我只是想要自保。”
二阶堂奈开口了,她勉强把自己的脖颈处缝合了起来,很粗糙的缝合,这么一看,这缝合上的痕迹反而和她脖颈处本来就有的那狰狞伤疤融为了一体,只不过这个时候她的肤色极其苍白,失血过多让她的身体虚弱无比,最能够佐证这一点的,就是那些手术刀,现在那些手术刀就简单放在她的身旁,只有被主持人抽出来的那一把还在颤颤巍巍地悬浮在空中,这是二阶堂奈最后的警戒心,也是她能够做到的最后的事情。
倘若现在再出现一个敌人,二阶堂奈知道自己肯定赢不了。
这一句话让她再次咳出了血,为这苍白的负责更添上一些虚弱,不论是谁来看,都会觉得此时的二阶堂奈一碰就倒,这种虚弱与疲惫已经铭刻在了她的身上,不论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住。
“哈……哈哈……你知道什么事情最让人心痛吗?”
主持人趴在地上,她撑住地面翻过了身,抬起头,看着二阶堂奈,随后,她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让二阶堂奈看不见自己的脸:“……令人感到心痛的,是我们总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但是很多时候我们所做的正确的事情都造成了更多的错误,然后我们就会知道,全面的正确并不存在,你并不是对的,我也不是,在最激烈的反抗之后,我们才会知道我们什么都不是!这……才叫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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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吐出,她呼吸的声音就像是老式的抽风机,总有一种哪里破损了的感觉,她躺在地上,身体呈现一种最为放松的状态,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再有任何防护,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有可能了,别说是医者,哪怕是神都不能够挽救她,既然如此,还需要在乎什么?
只是,她忽然感到很迷茫,因为她没有看见什么走马灯之类的,她回忆自己过去的几十年,找不到一切能够述说的东西,过往的每一日都是这样,重复,重复,再重复,她在白海后街道的那些日子,和奏者集合,无人集合,缝裁集合的那些人一样,都是底层的人,没有别的了……是啊,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