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声音的转变,他的心一下跌落谷底。
“喂,妈。”毫无预兆的,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耳内,江宸晔觉得呼吸瞬间凝固,只木然的将视线转移到屏幕,看着那跳动的数字。
即使隔着电话,甚至伴着细碎的杂音,听到那软儒的声音,依旧止不住兴奋。
很久以后,回想起那一刻,他始终无法完全梳理那时复杂的心情,甚至越是想,脑子里空白的成分愈发多。
失而复得,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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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秋天来的很晚,或许该说,是云川的秋天来的很晚。
空气中贯着湿气,呼吸间无不混揉着水雾的气息。
也不知浑浑噩噩的在街头走了多久,周遭嘈杂的声音却一直被隔绝在耳外。只是繁杂的,时不时擦身而过的人,才提醒着她身处的地方。
许是腿乏了,她这才讲涣散绵薄的意识缓缓聚拢,抬眸看了眼,街道边正有人背着吉他在卖唱,只是寥寥有几人偶尔驻足,并不是听,只是瞅几眼就毫不留恋地走了。
旁边正好有张条椅,她走过去坐下,视线却不再停留,只是依旧听着歌声。唱的是什么歌她并不知晓,也不是平时烂大街唱的耳熟能详的曲子,带着些许乡音的吐字,甚至听不大清歌词的含义,只是这曲调,无不渗透着忧伤的气息,应了此时的心境,一瞬就又失了神。
没有他的日子,到了今天却不知是多久了。
平日里,生怕见到日历上的数字,就连手机上的日历时间也都关了,每天过即是过,但从不记着是何年何月,她怕,怕一旦知了那数字。无法不想起自己已是离开了多久。
她以为经历了那么多,心里对他的怨也日积月累。,离开的时候便不会有那么多的留恋,可不消几天,竟再也无法维持这个谎言。
匆匆离家确实不再计划中,听到那些看似荒唐的事实,明明可可以卸下一直以来压在肩上的包袱,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每每看到他,罪恶感不减反增。
她不过是想一个人静静,心里想着他还有些事情没完,怎么也不会很快追过来,如今,似乎一切明朗,却不得不花时间想想往后该怎么面对。
她欺骗不了自己,即便身处这样的境地,对他,依旧不舍。
睡梦里,她总能隐隐约约看见父亲凄怨的神情,惊醒时,懊恼自责挥之不去。
没想到刚到了北津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江绍廷,这个舅舅倒也不过是几面之缘,她却总觉得并不如表面所看到的温和。
只是闲聊了几句,并未提起家里发生的事,她不知道说什么,如坐针毡,江绍廷问一句,便应着搭一句。
“你外公身体每况愈下,近些日子我去看他,他总是提起你,对你惦记的很,有空就去看看吧。”方才还在问她学校的事,他却突然转了话题。
听到这样的话,她的第一反应却不是震惊,而是奇怪,依然低着头,拿着管子在杯子里胡乱的转,头也未抬,江跃天历来对他不屑一顾,即便偶有几句交谈,也无不是冷嘲热讽,着实看不出一丝将她当做外孙的意思。
如今却说是惦念着自己,她着实无法想象什么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骨子里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相信人性本恶,总觉得人这一辈子若历来是什么模样,一朝一夕也是不能改变的。
像是江跃天,历来从他就从未正眼瞧过自己,突然说这些她一时是如何也联想不到的,可江绍廷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有推脱之词着实说不过去,再者,江跃天到底还是她的外公,病了这么久还不去看望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直接就跟着江绍廷去了医院。
依旧是浓密的药水味儿,杂糅在一片纯白里,更显得压抑。
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或许只有她如此认为,心里莫名涌上来股愧疚,江跃天已经这样了,她却还对他心有顾忌怀疑,说到底,他除了对自己冷漠些再无其他,自己这般似乎有些自私冷血。
可……
她深吸了口气,竭力驱除眼前浮上来的混乱,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到了病房门口。
江绍廷退开走到她神身侧,示意要她进去,“我刚来看过,你外公他想单独见见你,你就自己进去吧。”
她突然有些紧张,隐隐约约觉得这禁闭的门渗透着压抑,直接推门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