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勋之所以去赴赵斌的约,也是因为最近憋了不少对赵珺梅的怨言,这些话他没法跟静宜说,说了她会受不了,只能自己闷在心里。
他也没指望能从赵斌那里得什么安慰,但赵斌大概是除欧阳勋之外最了解赵珺梅的小辈了,很多背景无需欧阳勋反复解释他就能懂,哪怕两人话不投机吵一架,也不失为一件痛快的事。
赵斌凑欧阳勋,就在他正逛着的那条街上挑了家酒吧,那间酒吧夹在一堆饭店中间,灯光柔和,音乐舒缓,客人也不多,颇合欧阳勋之意。
他先到,要了杯苏打水慢慢喝着。店里正在放王若琳的爵士歌,懒散优雅的调子,也是欧阳勋喜欢的。
大约听了五六首歌,赵斌来了,穿一件黑色过膝风衣,手上拄一根红木手杖,进门就很吸引眼球。欧阳勋坐在角落,远远朝他招了下手,赵斌看见了,慢悠悠向他走来。
欧阳勋听静宜提过赵斌出车祸的事,此刻见他这副行状不免嘟哝,“你也真是活跃,腿还没好就出来乱跑。”
赵斌见他盯着自己的手杖打量,便说:“走路其实没什么问题,就是年纪大了骨头脆,那根手杖防着点,要是再摔一跤我苦头就吃大发了!而且,你不觉得这根龙拐挺衬我的?”
“对,你这会儿出门收保护费估计能发个小财。”
赵斌笑,“跟不跟我一块儿去?”
欧阳勋横他一眼,把酒水单扔他面前,“想喝什么自己挑吧。”
赵斌看看他手上的苏打水,“我是司机送过来的,你呢,能喝吗?”
“来都来了,喝呗!”
“爽快人!那就来瓶威士忌吧,我让他们调一下,咱俩慢慢喝,也别喝过了。”
“随便!”
威士忌被调成低度混合酒,送上来后,两人也不多言,各自饮下一杯。
赵斌说:“咱俩多少年没在一块儿喝了?亲戚宴上那些不算。”
他俩头回喝酒是赵斌打工挣钱的第三个月,他带欧阳勋下馆子,开了一瓶洋河。在赵斌的撺掇下,欧阳勋喝下一大口,呛得眼泪都下来了,那一年他十五岁。
欧阳勋不用算都记得,“我二十一岁之后就没再跟你单独喝过酒。”
原因不言自明,赵斌呵呵一笑,没接茬。他还点了干果和蜜饯,抓了把花生在手边,一颗颗剥,跟玩儿一样。
“礼拜二我去看过姑妈,她人瘦了一圈,姑父跟我说你上周回去冲他们发火了,姑妈气得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你不该对姑妈那个态度的,她说的那些话吧,虽然不好听,但也是为了你。”
欧阳勋被戳痛,反唇相讥,“你对你妈的态度就好了?”
“是不好。”赵斌倒也坦诚,“你学我没什么可光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