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盛府这边表态了,纳兰太后便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宋子岚,眉目间有些嫌恶的说道:“才刚盛夫人和盛公子的话,想必南宫夫人也听见了吧?哀家择定今日滴血认亲,不知道你们夫妻有没有什么异议?”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以为会哭闹甚至撒泼的宋子岚,此时却只是一派安静的摇摇头。她神色之间看得出来显然十分的委屈,却坚强的不做声。在她的身旁,南宫清扬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将她指尖的冰凉之意暖和了之后,才代她出言道:“我们夫妻没有任何异议,因为,我相信我的妻子,她肯定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的。只有一件事,若查明是有人故意朝她身上泼脏水的话,微臣要在此恳请太后以及几位大人做主,务必要还微臣妻子一个清白就是。”
似乎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南宫清扬作为事主,而且还是如此屈辱的角色,却能够在这等时刻,如此全心全意的维护妻子的声誉。此言一出,不但纳兰太后和盛府大夫人为之色变,就连白秀姝和盛重华两人的脸色都为之一怔。
但盛夫人可是十分清楚,如今在众人面前装着清高纯洁的宋子岚,以前粘着自己儿子的时候,是何等卑微的模样。她心里暗暗冷笑,当着众人的面,高高的抬起头,挺胸扬威耀武的回道:“请南宫将军放心,若此事真是我搞错了,玷污了贵夫人的名声,老身愿意亲自给你们夫妻二人斟茶认错,并且保证,从此以后决不再纠缠!”
“好,就依你所言,不过。。。。。。。”。
眼见南宫清扬就要答应这老狐狸的条件,子初却猛然起身,道:“慢着!盛大夫人,本宫有一言,还请诸位听听。因你是长辈,便是此事若是你做错了,以我妹妹的性格和为人,她如此温婉贤淑的人,定然也是不好意思让你斟茶认错的。所以,这一条便不必了。但是,你需得亲自去岐山贞静庵那边,为我妹妹抄写一千卷贞经,以告诉世人,我妹妹的为人到底如何。”
一千卷贞经,也不过是十几万字而已。但子初这个条件说出来之后,盛大夫人却几乎差点没有气死。她恨恨的看着子初,胸口不住的起伏着,心里更是翻滚的咆哮怒骂着。正在此时,却正好外头有人来通传,大声道:“皇上驾到!”
君玉砜带着大皇子和宁嬛以及宋子岚的儿子几个孩子一进门,就看见了盛大夫人正恶狠狠的瞪着子初。他心里一惊,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见状,纳兰太后也是心下扼腕。真是冤孽,自己的儿媳妇,却被继子也疼的跟什么似的,瞧他这样子,子初哪里是他的弟媳,简直就是他的宠妃嘛!
盛大夫人到底老于世道,很快就回过神来,在众人的参拜声中一起跪倒。
只是,君玉砜看她那恶狠狠的目光就心下生厌,他挥手让其余的人起身,而后走到纳兰太后的跟前,略微行礼问安之后,便转身道:“你就是盛大夫人?不知道朕的弟媳是如何得罪了你,以至于你先前要那么看着她?”
盛大夫人被君玉砜这句话问的冷汗直冒,她再傻也知道这位皇帝对子初的种种爱护以及宠溺的。没办法,要怪只能怪自己先前不够警觉,竟然没有及时收回眼神,当下只能磕头请罪辩解道:“请皇上恕罪,臣妇对定王妃绝没有恶意。只是。。。。。。。因为臣妇年纪大了,手上也有风湿旧疾,定王妃娘娘提出这手抄一千卷贞经的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所以臣妇这才会目露不满的,并不是什么怨恨之情,还请皇上宽恕!”
子初所说的这个贞经,就是本朝开国皇后元睿皇后所著。总共大约有一千多字的篇幅,在本朝算是妇人们的道德典范书籍,不管是民间女子还是贵妇人,都以抄写此经赠送给他人,以做对对方最好的褒奖的。
子初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要让盛大夫人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更是要让宋子岚以后能够抬头挺胸做人,让南宫清扬与她以后都不必再为此事担心。
君玉砜闻言,少不得含着笑意看了子初一眼。他哪里会不明白子初的用心?不过宋子岚以前是怎么对子初的,他可记得很清楚,没想到如今子初却能不计前嫌的帮她救她,这人。。。。。。。说是刀子嘴豆腐心,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冤枉她。
“哦,盛大夫人既然说自己手上有风湿旧疾,那朕宫里刚好有擅长治此症的御医。盛大人平时为国操劳,朕身为君主,自然也要体谅臣下的苦处的。来人,去请御医来,给盛大夫人好好的诊一下脉。若是还能治愈的话,朕自然是不惜丹参补品,一定让盛夫人好起来就是。”
如此圣恩浩荡,旁人此时肯定是要感动的涕泪齐流的。只是,因为盛大夫人本来就心里有鬼,此时便不由的浑身哆嗦起来。她可没忘记,在皇帝面前说假话,那就是欺君之罪!欺君是要杀头的,她。。。。。。。她可不要顶着这么一顶罪名,最后在儿子媳妇和这些看笑话的人面前被治罪啊!
想到此,盛大夫人便开始颤抖了起来。子初和君玉砜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子初朝他暗暗一笑,接着就说道:“盛夫人,皇上如此隆恩,怎么你还不谢恩呢?”
“是,是,是,臣。。。。。。。臣妇谢恩,皇上万岁!”
盛大夫人此时正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她本来没有风湿旧疾,一贯养尊处优的人,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来的风湿之症?但此时话已说出口,总不能对着皇帝解释说,自己就是不想抄什么贞经,所以拿这个借口来搪塞皇帝吧?
见盛大夫人如此这般,纳兰太后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不可能知道盛大夫人是拿假话来欺骗君玉砜的,倒是白秀姝心里冷笑连连------哼哼,她倒要看看,自己这位素来强势恶俗的婆母,这回要怎么自圆其说?
不过白秀姝是这样的心思,不代表身为儿子的盛重华也不在乎母亲的生死。他是男子,心思不算细密,但时常在母亲跟前,很快就从母亲的脸上看出了端倪。再一想,便立即跪下道:“皇上,启禀皇上,家母年纪大了,可能记性也不太好。加上最近总为此事操心,故而刚才一时不慎说错了。家母的风湿之症只是小病,而且早在年前就已经治好了,还请皇上恕罪!”
说完,这回盛重华倒是很认真的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君玉砜见御医已经到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正好用来对付盛重华,便假意哦了一声,而后拖长声调,道:“来人,带大皇子和小郡主,还有南宫小公子过去那边玩。盛重华,朕来问你,你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帮你母亲开脱欺君之罪对不对?”
盛重华被逼问的没有了退路,思量片刻,最后无法,只得咬牙道:“请皇上恕罪,家母的确是无心之过,请皇上开恩!”
“好一个无心之过!哼,若真如你所言,天下人都敢用假话来糊弄朕,到时候只要一句无心之过就连开脱的话,朕这一国之君的威严,还如何存在?”
“这。。。。。。”盛重华被再次逼入死角,他想了想,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正在此时,忽然听白秀姝一声娇呼道:“哎呀夫君,你这是怎么了?看你脸色如此的差,莫非是病了?”
说完,白秀姝这回正式上场了。她也跟着噗通一声跪倒,然后咚咚咚磕头之后,含泪恳求道:“皇上,容小妇人回禀一句。相公他最近大半年以来便一直身体不好,这些天更是时常半夜无眠。皇上您看,他这会儿都已经冷汗一身了,还请皇上不要责怪相公,小妇人在此替相公求求您了!”
众人看着盛重华和白秀姝这对夫妻,之前明明是不太和睦的样子,此时白秀姝却像个心疼丈夫的妻子的作风了。纳兰太后遂在此时插言进来道:“是啊皇上,哀家看盛大公子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不如还是先让他们一家子起身,有什么话大可以好好问的。”
“嗯,既然太后娘娘都替你们求情了,朕作为儿子的,怎么能不应允一声?”
君玉砜说着,就十分爽快的一挥手,而后又指着两位已经走到门口隔着纱帘跪下请安的御医,吩咐道:“不过朕还是那句话,朕是明君,不会不懂得爱惜臣下,更不会不知道爱民如子这个道理。既然盛大夫人的风湿是不存在的,那照着盛少夫人和太后所言,盛大公子身体不好,却是实打实的。这样,陈御医,沈御医,你们两个就替朕好好给盛大公子把一下脉,看一下他到底有什么病症,朕也好替盛大人分忧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