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眼的眼睛眯得快闭上了,贼笑着说:&ldo;玉清老弟怎么说的?&rdo;
哥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ldo;我同意了。&rdo;
钱眼微笑着说:&ldo;看来银子数量大了,有人不敢写条儿了。玉清老弟,那天我去了赵家,原来说好的给我银子,可他们让我看了一张伪造的纸条,说是你写的,让我念他们乡下的老家遭灾,欠的三百两可先不用还了。&rdo;
哥哥又赔笑:&ldo;我没找到你,他们说他们替我传信儿,我就写了。&rdo;
钱眼哦了一声,&ldo;那李家的二百两和张家的三百四十两,朱家的四百两,都有求情的条子,也是你写的了?&rdo;
哥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钱眼咳了一声,看向丽娘。丽娘吭哧了一会儿,开口说:&ldo;清儿,按理我不该说……&rdo;
哥哥忙道:&ldo;丽娘请讲。&rdo;
丽娘有些局促地说:&ldo;咱府银子的事,说好了,让钱管家做主,有什么事,是不是就让他们去和钱管家商量呢?&rdo;
哥哥脸有点儿红,说道:&ldo;他们都说是家中有事,非丧即病,说钱兄麻木不仁……&rdo;
钱眼大声咳嗽了一下,看向我,我瞪了他一眼,只好说道:&ldo;哥哥,许多人说那些话就是为了避债不还。哥哥不该只听他们诉苦,应让钱眼去查个清楚。钱眼不是个不明是非的人,如果是真的,他自会安排。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原来也没看清钱眼,其实,钱眼心肠很软,不是个不仁不义之徒。&rdo;
钱眼对我露出了一大排牙嘴笑了:&ldo;知音,你我之间,债清了,刚才的话抵了你以前对我的贬低。&rdo;
哥哥忙说:&ldo;钱兄,我实在没有疑你之意……&rdo;
钱眼打断说:&ldo;我知道,你就是耳朵太软!以前管了这么年帐,还忍不住要蹚蹚浑水!&rdo;
哥哥使劲摇手,&ldo;不想了呀,但他们拉着我不放,不让我离开。&rdo;
钱眼鼻子出气,打开了账本,一口气,历数了那些家年年拖欠账款的种种理由,又举了他们在别处的挥霍和收入的例子,听得我云里雾里,反正就是说哥哥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
说完了,钱眼把账本放下,哥哥的样子已经成了个认错的小学生。我们几个互相看看,丽娘说道:&ldo;清儿,以后那些人再找你,就说你说了也没用,家里的钱管家是个厉害人物,你和我都得听他的。&rdo;丽娘居然也有外交措辞。
哥哥点了下头。我忙笑着说:&ldo;哥哥别难过,你心地善良,是好事。钱眼这么做是保护了你,日后你就能专心治病行医,不理这些尔虞我诈了。&rdo;
哥哥长叹了声,说道:&ldo;谢谢钱兄了。&rdo;
钱眼也叹气道:&ldo;大公子,平时那些官员过访,你也知道,且不说礼尚往来,因为老爷不收礼,可光打赏下人的银子就得多少。如果是宫里来的太监,就更得大方。现在年关近了,怎么说也得给些亲戚朋友送个薄礼还个福什么的。更别说府里过年的花销了……&rdo;
哥哥点头如捣蒜:&ldo;我知道我知道,钱兄,我以一己之仁,累及全家,实在不该。&rdo;
钱眼悲哀地看屋顶,&ldo;你到现在还没聘下亲事。知音早晚也得嫁人,咱府里可真没什么银子……&rdo;
哥哥忙说:&ldo;我还可以等几年,妹妹的嫁妆要办好,我家已经对不起审言了……&rdo;
我一皱眉,叫道:&ldo;你说什么呢?!&rdo;
哥哥停了话语,看向丽娘。丽娘看钱眼,钱眼看杏花,杏花急得使劲绞手。
我生气了:&ldo;你们什么意思?!&rdo;
他们又乱看了一通,最后丽娘支支吾吾地说:&ldo;洁儿,老爷说,我家负了谢公子,如果他……&rdo;
我一跺脚站起来:&ldo;我没负他!你们就死了心吧!我绝不嫁给他!&rdo;
哥哥急忙说:&ldo;妹妹!审言从不曾与任何女子有染,他一向洁身自好……&rdo;
我打断道:&ldo;你少来!我没功夫听!这个人已经过去了,你们谁再提,我跟谁急!&rdo;说完,我气乎乎地离开了他们,自己走回了屋。这就是他们背后议论我的结果:集体同意把我给卖了!就是因为以前小姐干下的事,可今非昔比,我决不当抵债的人了。我要以少胜多,绝不投降。
虽然生气他们这么包办我,可听他们提起谢审言,我心里再也没有了那种有些压抑的痛感,只余冷漠,对待这件事,好像是在玩游戏。我一时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看来我这次失恋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