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医师田地一死,一定会有其他医师接手治疗我。短时间之内,我会在那个医师面前继续演戏。等到田地的死顺利被判定为自杀之后,我就会展现&ldo;治疗&rdo;的成果,变回一个&ldo;正常&rdo;的人。
请不要将这封信的内容告诉凰介。即使我杀害田地的举动露出了马脚,被迫要将这封信寄给姨姐,等我出院之后是否该将所有真相告知凰介,我现在依然无法作出决定。
执行这样的计划,我并不奢求能够免于非难,但我希望您能够体谅,我并没有坚强到能够将这股令人发狂的恨意深藏在心底,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最后,请容我再祈祷一次。
希望这封信不会送到姨姐手上。
我茂洋一郎敬上
五月十八日星期四晚上
结语我茂洋一郎
六月十日,星期六上午十一点。
&ldo;以后别再把烦恼闷在心里了,知道吗?&rdo;
在精神科大楼的大厅里,竹内拍了拍洋一郎的肩膀说道。洋一郎扬起嘴角笑说:
&ldo;如果下次又发病,可以再请你治疗吗?&rdo;
&ldo;别说这种傻话。&rdo;
&ldo;你是一位很优秀的精神科医生。三年前,让田地老师觉得很棘手的病症,你竟然只花了短短三个星期就治好了。&rdo;
&ldo;一定是因为你的症状比上一次轻微。我的能力跟田地老师比起来还差得远呢。&rdo;
离田地丧命已经过了三个星期。
接手治疗洋一郎的人是竹内,她很相信田地的能力,因此对于田地做出的诊断没有丝毫怀疑。当然,洋一郎在她面前上演的戏码也发挥了功效。包含好几次对话,以及洋一郎进入竹内的诊疗室打扫时所上演的那场闹剧‐‐随手抓一个刚好从走廊经过的职员,声称对方是自己的病人。因此,竹内对洋一郎的&ldo;病症&rdo;可说是百分之百相信。
大约在一个星期以前,竹内在洋一郎的疗程中向他透露,田地的死因已确定为自杀。这是警方所下的结论。于是,洋一郎依照计划被&ldo;治愈&rdo;,今天终于要出院了。
以后不必再装病了。
&ldo;总之,多谢你的照顾。&rdo;
洋一郎离开竹内,走向大厅角落,那里有一个塑胶垃圾桶。洋一郎从口袋里取出一只信封,信封上的收信人写着原野房江,至于寄件人则没有注明。这封信是洋一郎在谋杀田地的两天前,趁凰介与亚纪已熟睡的半夜,在自己房间内用电脑写的。如果因田地的丧命,警察到医院来逮捕他的话,他会把这封信委托某人代为转交。如今已没有这个必要了,洋一郎一边在心里庆幸,一边将信撕碎丢进垃圾桶。
接着,他又回想起来。
谋杀田地的那天晚上。
洋一郎将田地叫到研究大楼的顶楼。通往顶楼的门虽然被上了一道密码锁,不过洋一郎以前到顶楼探勘时,曾经见过那个姓隈岛的刑警开锁,因此记下了密码。洋一郎到了那里,把事先从医院贩卖部买来的花束放在惠跳楼的位置。这么一来,田地一定会站在那里往下看。接着,洋一郎躲在空调室外机后面,等候田地现身。阁楼间的两侧各有一台空调室外机,洋一郎选择了右边那台。事实上,他心中还有些许迷惘。杀死田地,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这真的是自己应该采取的手段吗?洋一郎带着迷惘,凝视着阁楼间的门。
然而,来者并不是田地,而是凰介与亚纪。洋一郎一阵错愕,他完全没料到凰介与亚纪会来这种地方。但不管怎么样,有这两人在场,就不能执行杀害田地的计划。问题是,自己又不能现身,叫他们立刻离开。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在这里。
洋一郎在室外机的后面愣愣地站着,听着凰介与亚纪的对话。此时,洋一郎听到了惊人的事实。原来,惠的自杀并非一人的行为,惠原本要与亚纪一起自杀的。但是,亚纪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改变了心意,结果只有惠一个人坠楼身亡。顶楼上残留的血迹根本不是惠割腕留下的,而是亚纪的经血。如果警察仔细化验血迹的成分,就会发现这些血液具有经血的特征‐‐不含蛋白质分解酵素及纤维素、不具有凝固性。但是,警察认定惠的死因是单纯的自杀,因此没有进行严密的现场搜证。接着,洋一郎从亚纪与凰介的对话中又得知更可怕的真相。原来不止是咲枝,连亚纪也成了田地那邪恶欲望的牺牲者。这时候,洋一郎终于知道为什么两年前水城会在客厅的垃圾桶内看到沾有精液的卫生纸了。当初,第一次从水城口中听到这件事时,洋一郎也曾一度怀疑惠是不是趁水城不在家时,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原来,那真的只是一场误会。而真相,甚至比误会本身还要可怕、严重。此时,洋一郎心中对于是否该杀害田地这件事终于不再迷惘。
不久,田地终于在顶楼现身了。凰介与亚纪迅速躲到另一台室外机的后面,从洋一郎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如同洋一郎的预期,田地一看到栏杆旁的那束花,便走了过去。那束花并非菊花而是玫瑰与满天星,花束也并非放在惠丧命的地面,而是摆在顶楼的跳楼处。不过,这些不合理之处田地似乎未察觉,他只是站在栏杆旁往下望。洋一郎内心陷入了两难,此时正是杀死田地的最佳时机,但这件事绝不能在凰介及亚纪的面前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