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第二个问题,如果一起腐败案件与您的亲人有关联,在不强制要求回避的情况上,你会主动申请回避吗?&rdo;这个问题设计得很巧妙,如果申请回避,显然与纪委书记刚正不阿大公无私的形像不符,可如果说不回避,一味表现自己的六亲不认大义灭亲也不符合中国人的传统伦理观念,说得不好还会有些虚假。
但是,这个问题给韩星带来的冲击却是不一般,一个简单的问题让他想到了很多很多,这个问题如果是放在七年之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会回避。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每天面对着躺在床上的晶晶,他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吗?韩星知道,他不能。
大脑里的思绪只是一晃而过,这么多观众还在等着自己回答问题呢,韩星没有怠慢,很清晰又很艰难地说了一句:&ldo;我会选择回避。&rdo;
听到答案,会场一下子喧闹了起来,大家都在想韩星为什么会这么回答。坐在第二排的卫书记扼腕叹息,多好的一个机会啊,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ldo;为什么?&rdo;主持人又问了一句。刚才的那个桥段两个人配合得很好,主持人以为韩星接下来又会有惊人之语,所以,不失时机地上来凑了一句。
&ldo;对不起,也许我的回答让大家失望了,但是,我想说一些心理话。纪委书记也好,普通的市民也好,我们首先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人是感情动物,纪检干部也不例外。作为一名纪检干部,我挚爱的亲人,我尊敬的师长如果犯错误了,他自然应该得到法律的严惩,这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我并不希望亲手把他们送上刑场的是我,那种感觉,很残忍,很痛苦。&rdo;
回答完,韩星抬头,看了大家一眼。演播厅里,寂静无声,人们连呼吸都有点摒住的感觉,大家都在看韩星,他依然站在他应该站的位置上,没有远,也没有近,可人们不这么感觉。大家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一个字:痛。
这是一种怎样的痛啊,大家分明感觉到,这种痛感,已经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体释放了出来,传染给了在场的所有的人,让大家心脏都不由得抽动了一下。韩星不清楚,就是他这一个掩饰不住的痛到了极点的眼神,已经打动了无数坐在电视机前的女孩子。
此刻,还有很多认识韩星的人正在注视着他,大家心里的想法各有不同。
林正祥:他是一个习惯于独自承受的人,谁也帮不了他,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林清雅:想抱住他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给他一些安慰,就像在法庭上他中枪的那次一样。
董小方:为什么总是在我对你已经绝望的时候才给我惊喜?
董芳芳:这真的是那头没教养不讲理的无赖猪吗?
枊雅智: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上千人的演播厅,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不过,寂静终会过去,打破寂静的,是选举委员会工作人员那毫无感情色彩的朗读网友提问的声音:&ldo;韩部长,我是镇海区的一名教师,也是一个普通的共产党员,我想问韩部长一个问题。我在镇海这么多年,听说韩部长在镇海也工作了七年,可是,这七年来,我从没有听说过韩星部长这个人,直到选举之前才知道,您已经做了七年的区委常委,分管了七年的文教卫。现在我才知道,七年来,您根本就没上过班,没有对你的工作负一点点的责任,我甚至听说,您作为宣传部长,却连一些宣传部的同志都不认识您,您可以对此向我们选民作出解释吗?&rdo;
这是评选委员会读出的又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读出来,所有支持韩星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个问题太毒了,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想出来的问题。区委办的鲁主任甚至长叹了一口气,心里说:韩部长这下完了。
不过,大家看看在演讲台上的韩星,依然面带微笑不露声色,心里又多了一分安定,也许,他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
韩星正准备张口,台下第二排却站起来一个人,一看,原来是镇海区委的卫书记。演播厅台上只有韩星一人,台下第一排坐的是选举委员会和镇海区的市级领导,第二排是下属区里和部委办局的正处级领导。卫书记站起来以后,并没有等韩星开口,便直接说:&ldo;选举委员会的领导,我是镇海的区委书记,也是韩星同志的直接领导,关于韩星同志的工作,我想,我说的话也许比他本人说得更有说服力,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吗?&rdo;
观众席上一片窃窃私语,大家都在议论这个小插曲。选举委员会中省里的同志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向中央来的同志请示。中组部来的是一个组织局的副局长,在这个监督小组和林正祥各有分工,两个分别代表中纪委和中组部,但在中央一级,中组部和中纪委并不是平级的,中纪委是副国家级机构,中组部是正部级机构;中纪委书记是政治局常委,中组部部长只是政治局委员。论职务,这个副局长也比身为中纪委干部室主任又兼着中纪委常委的林正祥低了两级,他自然不好意思贸然作主,只好和身边的林正祥商量一下,商量完毕之后,对卫书记说了一声:&ldo;选委会同意你回答这个问题,但一定要实事求是。&rdo;
&ldo;各位党员选民同志们,人们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韩星同志的情况也不是什么秘密,相信大家一问便知,我在这里想告诉大家一些基本的事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