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一个翻转,猛然向远处刺去。一团黑雾被刺得四散开来,一团白影摔了个人仰马翻,就要溜走。辟邪登时黑气肆虐,如同一张大手将点魂手抓了个正着,谁知点魂手却摇身化为一阵烟雾,向黄府飞去了!
众人下意识就要追,但此处已经被尸群团团包围,压根无法突破。有人想要御剑,但竟发现经过一场乱斗,灵力已经近乎消耗殆尽,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从剑上摔下来。
尸群冲撞更猛,那冰墙竟陆陆续续出现一道道小小的裂缝。
唐灼沉默片刻,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翻手做诀,霎时间被黑气所包围,吓得周围人瞬间潮水一般向旁边躲去。唐灼跃上辟邪,挟着那黑气而去!
刚刚跃下黄府,便有一个胖乎乎的影子一头撞了上来。那影子&ldo;哎哟&rdo;一声摔到地上,揉了揉屁股,爬过来一把攥住唐灼的衣服,哭道:&ldo;这位小兄弟,你可要救救我啊‐‐!!!&rdo;
来者便是那沈老爷。唐灼方才在人群里一直闷着不敢说话,今日又一直忙着对死人打打杀杀,压抑得慌,这时双耳突然被活人如此鬼嚎,疼痛之余竟微微有些活着的感动。随手将那沈老爷护在身后,迈入大门。只见一间灯火明亮的屋下,立着一个重心不稳的人的黑色剪影,正是沈少爷。
沈老爷躲在后头畏畏缩缩地道:&ldo;刚、刚才我在祠堂里守着棺材,结果、结果突然那个黄……那个怪物就闯了进来,然后变、变成了一团烟进到棺材里,接着阿坤的尸体就从棺材里站、站了起来,一直追着我。&rdo;
沈老爷见那尸体似要向这边走来,连忙缩到墙后头,探出半个脑袋。唐灼迅速画了道符,拍到沈少爷身上。那些符拍到沈少爷身上,火花四溅,沈少爷浑身颤抖一番,仿佛没了骨头,模样实在可怖。下一刻,点魂手飞出。
立马又是几道符,&ldo;哗哗哗&rdo;飞着向它扑去。这下可好,那点魂手欲逃走,但左化不了烟雾,右飞不起来,似是已经疲劳、消耗至极,竟然被牢牢定住在地上了。
玄门中人皆知,布引尸阵所需要的灵力或法力不容小觑,对于玄门人士而言都不敢轻易布阵,更何况是对于一只怪物而言,况且,这点魂手心比天大,竟然引来浩浩荡荡、数量令人瞠目结舌的尸体,也怪不得它不在引尸阵多做停留,而是急着逃走,回到黄府来拿走沈少爷的尸体。想必这一次就算它侥幸逃走,也要偃旗息鼓好一阵才能继续作恶了。
辟邪在手,唐灼正欲就地解决它的性命,这时却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手执一把菜刀,疯狂地向点魂手砍去。
这一下,不仅是沈老爷,连唐灼也惊呆了。
那一身孝衣的女子举着刀狰狞而得意地大笑着,竟是在祠堂中遇到的那名女子。似乎发泄完了心中的愤恨,她接着一把扔掉菜刀,对二人视若无睹,嘻嘻哈哈笑着手舞足蹈地远去。那模样,看起来颇为恐怖,但又隐隐约约透露着一丝凄凉。
&ldo;魂魄丧失的人,会把自己对某个事物的爱恨喜怒夸张无数倍,做出一些在常人看来异常的举止……&rdo;
沈老爷看见这一幕,直接把探出的半个脑袋也缩回了墙后头。
唐灼虽心有疑虑,很多事情其实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但两者权衡一下,还是打算先赶回引尸阵。临走之前,他见那点魂手身子竟慢慢地缩小了,掀开地上空空的白斗篷一看,点魂手浑身都是被砍出的刀口,身子已经缩得已经只有一条狗的大小,长出了黄色的毛,一对浑浊的眼珠毫无生气,竟像极了一只黄鼠狼。
点魂手既死,唐灼便不再停留,御剑向引尸阵赶去。
从半空中俯瞰下方,比起平地看来更为触目惊心。那尸群当真浩浩荡荡,仿若无数只蚂蚁,过了这么久,也依旧毫不气馁地前仆后继,撞得那冰墙发出阵阵轰鸣。而落在屋檐上一看,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只见那道冰墙竟然已经生生裂开了一条又一条长度恐怖的缝,就快要碎掉了!
阵内人头攒动,灵光四起。有一柄灵剑飞出一圈又绕回来,竟是被这场面吓得不愿远离主人,气得那纵剑的少年拍了它一下,恨铁不成钢地道:&ldo;我怎么有你这把剑,胆子比我还小,一点也没有我的风范!!&rdo;
唐灼焦头烂额,急得在屋檐上跺脚,一时拿不定主意。但下一瞬间,从黢黑的天幕下,竟响起了一阵隐隐约约的铃声。
那铃声一时不知是从何处传来,清脆悠扬,声音缓缓飘荡,在如此骇人的场景中,竟有如一股清泉,使得冰墙内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几声硬物相交的刺耳声响格外引人注目,看去,原来是一年纪较小的少年承受不住这般骇人的场面,破罐子破摔开始破坏冰墙,试图出去寻找出路了,当下被人制止道:&ldo;住手!&rdo;
那铃声继续响起,不疾不徐,细微而坚定,宛如黄泉路上的摆渡人轻轻荡着手中的银铃,阵阵寒气缓缓穿过层层黑夜,浸透人心。
几乎是在那少年放下剑的一瞬间,一阵寒气带着白霜扫过地面。突然又一道光闪过,一把折扇飞镖一样破风而来,其上安装着锋利至极的刀片,在尸群中划过一道弧线,所到之处,尸体片片倒下,一颗又一颗头颅在地上翻滚!
折扇飞回。唐灼循着那扇子望去,只见一轮清月下,一个人影悠闲地坐在屋檐上,正不停把玩着一把折扇。他外着一件灰色浅衫,生着双略显轻佻的丹凤眼,唇红齿白,模样带着三分阴柔气,那鬼魅般的铃声正是方才从他腰间别着的银铃里传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