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后悔,她惭愧,她愤恨,可这些情绪的始作俑者却冰冷地不知现在躺在哪里,她什么都不用知道,什么也不用管,就这样撒手人寰。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发泄完的林瑞在看见沈清躺在水晶棺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
玻璃水晶棺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光芒,沈清和她就只有一盖之别,林瑞甚至看不清沈清脸上的表情,她双手放在水晶棺上,一股刺骨的冰凉直达心底。
“沈清,你自由了。”林瑞把头放在冰棺之上,伏在上面。
从此以后,这世间再无一人一物能够牵绊住沈清。
9月25日,还差一个月就是沈清的28岁生日,可是她却没来得及过完这个生日。
良久,江景琰把林瑞拉开,带着她往外走,走到一半林瑞才恍然发现,从进来到现在她都没有看见洛庭琛,是洛庭琛派人来接的他们,可是洛庭琛自己却不知道身在何处。
林瑞一把拉住即将走过的佣人,急切地问道:“洛庭琛呢?”
“少爷他……他从晚上回来到现在都没有出过房门了……”佣人一脸悲痛。
这楼上就是沈清之前待的地方,林瑞转身就往上面跑。
房间门没有锁,林瑞开灯,一眼就看见洛庭琛背靠着床,坐在地上,她放慢脚步,一步一沉重非常。
还未等林瑞开口,洛庭琛就抬头对上了林瑞的眼睛,然后慢动作似的回到刚才直视前方的位置。
“她说,她爱我,很爱很爱我,非常爱,爱到甘愿为困……”洛庭琛声音平稳,听不出有任何情绪,手里还捏着一张纸。
林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努力地做一个合适的聆听者。
“可是,她还说……爱太痛了,痛得她快要死了……所以她选择放手,选择解脱……”洛庭琛开始哽咽,一字一句,每一个停顿都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林瑞扶额,捂住眼睛,用一次一次的吞咽来掩饰自己的情绪,洛庭琛说的每一个字,都好比是在经历一场没有鲜血的折磨,而她却扮演着痛苦不堪的观摩者。
“林瑞,你说可不可笑?这算什么狗屁的爱!放手……解脱……可笑,真是可笑。”洛庭琛摇头苦笑,笑着笑着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擦都擦不赢。
前不久,林瑞还口口声声地对洛庭琛说,让他不要放弃爱,不要放弃沈清,她以为有朝一日沈清终究会看到洛庭琛的心,懂得他内心深沉的爱意。
可如今,那一句劝慰显得是那么的愚昧无知。
爱的有多深,现在谈爱就有多可笑。
“赶紧振作起来吧,沈清的后事还需要你。”半晌林瑞只从口中脱出这么一句话,她实在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去表达所谓的劝藉。
对于沈清的选择,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她要如何去劝另一个伤心人。
“后事……这才是更可笑的。她连后事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就在这里……这里……”洛庭琛激动地掸了掸手上的那张纸,那张纸被掸的哒哒作响,“死后散于山川湖海,归于尘埃,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哈哈哈……人都死了,怎么看?这都是他妈什么狗屁理论。”
面对这样歇斯底里的洛庭琛,林瑞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转身离去。
“床上有封她给你的信。”
林瑞停下脚步,拿起床上那封黄色信封,上面用用小楷写了大大的三个字——林瑞收,林瑞把信捏在手里,不敢停留。
强撑着心口的不适,林瑞和江景琰离开这个别墅。
这里和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模一样,灯火通明,人影闪动。
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最重要的人,不再和他们共享这夜色。
沈清的离去,伤心的人不止身边人,还有众多喜爱她不离不弃的粉丝。
丧礼那天,粉丝们手拿白色的桔梗花,一朵一朵在她的目前堆成了小山。
远远看着接踵而至的粉丝,面带哀色,林瑞脑海里浮现的是和她一起在浣风录剧场拍戏时的模样,那时的她认真而又执着。
那天从别墅回来,林瑞打开了沈清给她的信件,开头便是一句“对不起,我是个骗子”,这句话足以让林瑞泪奔。
在那封信件里,沈清告诉了林瑞她这一生的演艺生涯,里面每一句话都带着对演戏的喜爱,那种炙热的情绪,跃然纸上,烫的林瑞热泪盈眶。
沈清说:“我在这个世界上,所爱有二,一为爱人,二为梦想,若有其一,我就可以苟活于世,起码是开心的,可最后,我弃了爱人,丢了梦想,这世界再大,也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沈清说:“我追逐自由追逐了一生,等拥有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经不需要自由。”
沈清还说:“林瑞,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你是其一。我利用了你,欺骗了你,可你知道吗?我每时每刻脑子里都有死亡的念头,坐在摩天轮里的那一刻,我多么想跳下去,可是我回头看见了你……医生说我康复了,可她不知道为了能够欺骗她,我一个人偷偷钻研了太多抑郁症的资料……”
这些沈清和盘托出的话,林瑞一句都忘不了,在看完信后,她甚至连一丝丝的埋怨都生不出来。
“我们回去吧。”林瑞收回视线,对一旁的江景琰说道。
“好。”江景琰轻声应道,握紧了林瑞的手,十指交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