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针脚,应该是刘氏一针一线,亲手缝出来的。
打开衣柜,里面空空如也,只在床尾的架子上,挂着一身换洗的衣裳。
外面响起了咿咿呀呀的笑声。
听声音,是松树坳的阿婆和二舅一家来了。
方雨桐从大哥房里出来,经过堂屋的时候,又看了阿娘的房门一眼,一点要打开的迹象也没有。
她抿了抿嘴,扬起笑脸迎了上去,热情地把阿婆等人让进堂屋,端茶倒水自是不用说。
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阿婆迭声让她坐着休息,直说今儿人多,蹦蹦跳跳的娃子也不少,让她少走动。
二舅母更是直接从她手里抢走茶壶,抱着就不愿意松手,两圈茶倒下来,拉着自家男人便投入到了琐碎的忙碌中去。
刘老婆子脸上的笑容褪下,脖子上的花白脑袋,连着转了两圈……
这才斟酌着问道:“雨桐啊,上次你阿爹的事儿,我就没来,听你二舅母说,你阿娘被打击得不轻,还去镇上的医馆里住了几天,出了殡才回来……”
“这咋也不见她?”
“也过去有段时间了,不知你阿娘那身子,可好了些?”
方雨桐默了默,才说道:“看着是好些了,但还是没法和从前比,我回来后,刚跟她说了两句话,她就嚷嚷着头疼,进了房里,直到这会儿都还没出来。”
刘老婆子眼圈微红,颤颤巍巍地起了身子,“你阿娘她是个命苦的,我先去看看她……”
“我扶您……”
“不用,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可别再把你这双身子磕碰着了。”
说着,就轻轻挣脱开外孙女伸过来的手。
自己这把老骨头摔了也就摔了,万一把外孙女给伤着了,那才造孽呢。
方雨桐也没勉强,听话地松开她的手臂,走在前面,敲响阿娘的房门……
“阿娘?”
“我是雨桐,您出来吧,阿婆过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刘氏眼圈红红的,看到老娘那张慈祥的面容,就一头扎进刘老婆子怀里。
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刘老婆子被她扑得身子晃了晃,把一旁的方雨桐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呼一声:“阿娘!”
刘老婆子朝外孙女摇头,抬起手,轻轻地拍打着女儿的后背,哄娃子似的,低声哄道:“我的素花啊,你想哭就哭吧,阿娘在这儿呢。”
刘氏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得像个娃子,眼泪鼻涕糊了刘老婆子一身……
堂屋里的其他人,都被她这哭声搅得心里发涩,纷纷起身出言安慰。
刘老婆子摆摆手,谢绝人家的好意,“没事儿,让她哭,哭出来了就好……”
好一会儿,等刘氏的哭声小了些,她才推了推大闺女,轻声道:“素花,回房里,今儿个,咱们两母女好好唠唠……”
“嗯。”
刘氏点点头,从鼻腔里嗯了一声,跟着老娘一起进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