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红绡的反抗,红父气得真想打死这个不孝女!她间接害死了乐子暮不说,还害的红乐两家在凤离城丢尽了脸面。若是别人,红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早就将那人千刀万剐了!可偏偏这害人的又是自己最为宝贝的女儿,红父无奈之下只好将红绡关起来,想彻底打消红绡去找兰笙的念头,同时他本还买通官府抓住兰笙判个故意杀人罪,好让兰笙下辈子都住在牢里以泄心头之恨。
可谁能想到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认识的人杂七杂八不说还各个都有头有脸,几乎是抓进去的当天就有人为他辩解,说是误伤。那其中还有人言之凿凿地说亲眼看见乐子暮原先是想杀死一个女子的,兰笙是为了救人才会伤人,若要细究起来,已死的乐子暮也逃脱不了干系。
红父乍一听见这个就觉得头痛的厉害,乐子暮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也一直当成半个儿子,他自然不愿意对方死后也遭受这样子的言语侮辱,只好放过兰笙,任由兰笙赔了些钱便毫发无损地从府衙里走了出来,而且事后这人还亲自到乐府去请罪,并许下“他日乐府有难,他兰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保证,至此乐府也不再追究。
连处于悲恸状态的乐父都不追究了,他一个半外人还能做啥?
只是没想到那兰笙从乐府出来,转眼便进了那间诡异的往生阁!
一想到那男子对自家女儿不闻不问的样子,红父生气之余又为红绡觉得不值,他家女儿那么喜欢那个男的,还为了他不顾颜面和女儿家的名声,那男的却是连上门提亲都不敢,甚至连上门看一眼红绡都不肯,反而去讨好那个古怪的店主!
“把小姐放出来,今天是子暮的葬礼,她于情于理都得给我去赔罪!”愤愤地拍了下桌子,红父心里对兰笙愈发看不顺眼,恨不得现在立刻命人将那个死小子抓起来狠狠地揍一顿,可是他转而一想那小子来路不明却能够有那么多的后台,想必也不是善茬,妄动的结果说不定是得不偿失,更何况今天又是乐子暮的葬礼。
深深地叹了口气,红父看着被带到自己眼前双目凹陷、面色憔悴的红绡,心中又多了几分心疼,却还是只能板着脸让红绡去梳洗换衣,然后跟他去乐府向死去的乐子暮赔罪!
因着曾经参加过乐子暮婚礼的关系,再加上彼岸曾对乐子暮有恩,因此彼岸也被邀请去参加葬礼。甫一得到消息,彼岸低头看了看自己红色的衣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唉!穿的这么鲜艳这么参加葬礼?不如我帮你去挑一件?”不速之客兰笙正倚在柜台边跟画凝聊天,一看见彼岸低头的样子,他立刻笑了起来,拉过彼岸边说边想带着彼岸出去,却被一把描金扇挡住了去路。
“兰大公子不去陪红绡姑娘,跑到我们这小店拉着我家老板是什么意思?”扇子的主人凤墨清笑得一脸风流,看上去颠倒众生的脸却带了几分阴狠,一双眼冷冷瞧着兰笙。
这人刚从府衙出来就往往生阁跑,不去看跟他爱的要死要活的红绡,却来这里和彼岸套近乎,绝对有问题!
更何况……凤墨清眯起眼,以他多年看人的经验来说,兰笙对待红绡的根本不是爱,就算有也绝对比不上红绡对他的一根头发!明明不爱却在婚礼当天抢人,哄得红绡跟他走,然后又任由那些护卫围攻他们,最后更是装作为救彼岸的样子刺伤乐子暮,这一系列的事情不是因为他的恶趣味就是别有目的。
“二殿下,你想多了。更何况我跟红绡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向你汇报。”似乎是察觉出凤墨清心中的想法,兰笙冷下脸,慢慢地带着警告意味地说着。
凤墨清微微有些诧异:除了彼岸外,这是第二个能够看透他心思的人。他虽然不会刻意去伪装自己,但生在王宫,多多少少会带着面具,他自信自己脸上的面具绝对是完美,至少绝对不会让兰笙以为自己在揣测他和红绡的事情,最多只会让兰笙以为他是在吃醋。
可是眼前这人却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自己最关注的地方,果然不能小看,而且还很奇怪。
两人四目相对、脸上都缓缓浮现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看上去甚至和谐的场景,可画凝却是忍不住搓搓自己的手臂,拉过一边的江情指着暗流汹涌的两人慢慢说着:“你觉不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太对啊。明明在笑,我怎么还觉得冷呢?”
“呃……抱着我就不冷了。”一贯少言寡语又害羞的江大将军看着画凝好奇可爱样子,脑子里突然冒出凤墨清从前经常对女子说的话,便下意识地说了出来。可话刚一出口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会不经大脑思考就说出这种话呢?这下画凝肯定会以为自己也是那种登徒子。
正暗暗悲痛的江情忽然觉得身上一阵暖意,一个软软的身子贴上了自己,他不由得怔在原处,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画凝靠近自己的动作,脸上又不由得浮现了红晕。
“嗯,抱着你就不冷了。”画凝一边说着一边又往江情的怀里钻了钻,嘴上说着俏皮的话,眼睛悄悄瞅着江情的表情,最后忍不住偷笑起来。
而江情因为画凝的那句话一下子从头红到脚,整个人都被害羞包围了。
不同于这边的温馨甜蜜,那边却是因为彼岸的一句“我累了”,针锋相对的两人心不甘情不愿地互相瞪了一眼,坐到一边继续敌视对方,任由彼岸走到院子躺下。
最终彼岸还是穿了一身自己没有印象却放在箱底的白衣,带着非要跟着去的凤墨清和兰笙象征性地前往乐府,她自然不是为了参加葬礼,而是为了再见见红绡,婚礼那****就发现了:那个人的执念太重。可这恰巧是往生阁所需要的,红绡的生意也许会是她来到凤离城之后最好的一次生意。
葬礼之上,红绡一身素衣正跪在乐子暮的灵位前默默哭泣,却在听到熟悉的名字之后猛地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刻骨的脸,可是她心心念念牵挂的人此刻却在她眼前跟着另一个女人说笑,那样子的笑容灿烂得真是刺眼!
也顾不得此刻是什么场合,红绡立刻抹了把脸,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然后冲到兰笙眼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着:“为什么你会跟彼岸在一起?为什么不来看我?”
兰笙有些头疼地扶额,看着周围的视线已经由红绡移到自己身上还指指点点,他就有些无奈。往身旁去找彼岸的影子却发现对方已经和凤墨清进了灵堂,正和苍老了许多的乐子暮的父亲在谈话,似乎是谈到什么悲痛的事情,乐父又是老泪纵横。
彼岸弯下腰郑重地说了一句话,凤墨清也是同样的动作。两人似乎是向乐父告别,随后便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只不过彼岸视线却一直没有放在兰笙的身上,而是在凤墨清开口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放在凤墨清身上,看上去很是认真地在听凤墨清讲,和对他完全不同的态度。
兴味甚重地扬起嘴角,兰笙敛了脸上装出的无奈,他忽然笑得如同鬼魅一般地凑到红绡耳边慢慢地说着,随着兰笙的话语的深入,红绡的脸渐渐褪去原有血色,等到兰笙的唇离开她的耳边时,她整张脸已经变得万分惨白。
满意地看着红绡的变化,兰笙低下头在对方的唇上轻触一下,然后慢悠悠地说了句:“再见”,便转身跑上去去追彼岸和凤墨清。
红绡怔怔地看着兰笙越跑越远,垂下的手不由得死死握紧,她低下头盖住了眼中**裸的杀意。
世人心中常常会有一种名为嫉妒的情感,无论是对谁,只要踩到了他们的点,他们都会产生嫉妒心。
红绡在乐子暮的葬礼上的失礼行为自然也成为了凤离城不少人饭后的谈资,而令众人最为好奇的却是当事人之一的兰笙,这个男子是前一段时间突然出现在凤离城的人,没有知道他从哪里来,又为什么要来到这凤离城。
他们只知道这个兰笙自从到了这凤离城便混的如鱼得水,大大小小上上下下有不少富贾商家都是他的朋友,甚至是从前那个一舞倾城的千泷姑娘都奉这个兰笙公子为入幕之宾。
将乐府和红府搅得天翻地覆,进了大牢又能全身而退,还能在那个奇奇怪怪的往生阁玩的风生水起,如此传奇的人物自然是让人由不得不关注。而最让人惊讶和艳羡的当属全凤离城大大小小的青楼都被这兰笙逛了个遍,几乎每个花魁一提起“兰公子”都是一副爱恋中的羞涩女子模样,其花心程度堪比从前胡闹的二殿下凤墨清。
爱上这样的人对那个红绡来说是福是祸,其实大多数人已经有了断定,也只有红绡身处其中,爱的麻木而疯狂,自认为自己是不同的,从而越陷越深。
红绡自从在葬礼之上又不顾名声跑向兰笙的事情让红父再次勃然大怒,这次是彻底将红绡关进了房间,四面的窗户都钉上了木板,送饭的也由侍女变成了红府的护卫,看样子是怕红绡打晕侍女逃出去。
而这次红父显然是铁了心不打算将人放出来,连续关了五天,他一天都没有去看过红绡,就算红绡绝食砸房内的各种贵重物品,他也不闻不问,任由红母天天在他面前以泪洗面,真正可以算是铁石心肠。
红绡看着狼藉的房间,心里气闷不已,想找个地方休息却发现自己房间里的椅子凳子全被自己砸烂了,就连床上的被褥都被她全部丢到了地上,上面还沾着方才送来的午饭,看上去相当的恶心。
闷闷地坐到没有被褥的床上,红绡也顾不得那硬邦邦的床坐的自己生疼,埋头便思考起自己究竟应该怎样逃离这个牢笼。她闹了这么多天,父亲都不管不问,想来是真的打定主意不放自己出去。
虽说她在婚礼上让乐府和红府沦为笑柄,又在乐子暮的葬礼上狠狠打了乐家一个耳光,还不顾礼义廉耻以未嫁女子的身份缠着兰笙不放,父亲勃然大怒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