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无妨,我这几夜亦未曾真正入眠,即使不是你,我此时也是醒了的。&rdo;盛清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继而说道&ldo;原想着派几个人护送你去天津,但此次有穆先生陪同,至少你的安全我是放心的。有他在,也算是咱们家不幸中的万幸了。&rdo;
&ldo;是,虽然素未谋面,但既然是苏先生的学生,想必品行也是极好的。&rdo;盛侍安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满满的安心感,她一点都不害怕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个中原因,她好似也不甚明白。
正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阿元从门外走进来,对盛侍安说道,&ldo;小姐,穆先生到了,您该出发了。&rdo;
盛侍安也猜到是那穆先生到了,临别一刻,她嘱托阿元道:&ldo;今日我这一走,少则十天半月,多则……&rdo;多则要多少天呢?她也无法预估,只知自己此去是抱着决绝的心,誓要救出大哥不可。&ldo;阿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爷爷奶奶就拜托给你了。&rdo;
&ldo;小姐自当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护着他们二位。&rdo;阿元走过去拎起盛侍安的皮箱,此时此刻,她觉得只有这样说,才能让小姐没有后顾之忧地离开。
盛侍安点了点头,不再多话,将爷爷从沙发上扶起来后,他们二人便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大门口走去。
盛公馆门前停着一辆黑色汽车,一起在门口等着的有苏先生和另外三个人。见到盛侍安和盛清怀缓缓走来,苏先生赶忙迎了上去,为他们一一介绍。
&ldo;这位就是我的学生,穆正钦。&rdo;苏先生指着为首的那一人说道。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大衣,长身玉立。眉眼深邃,五官周正,比寻常男子多了几分硬气。虽然只是便装,但到底是战场上摸爬滚打惯了的,依然敛不去一身的霸气,不怒自威。盛侍安朝他礼貌性地笑了笑,他亦冲她点了点头。
&ldo;果然是&lso;自古英雄出少年&rso;啊,今日见了穆先生,才知此言非虚。&rdo;盛清怀见到穆正钦第一眼,就一眼看出他绝非池中之物,说出来的这番话虽是漂亮的场面话,却也不是奉承恭维之话,乃是肺腑之言。&ldo;不如到家中小坐一会儿,用了早饭再走罢。&rdo;朝他礼节性地拱了拱手,盛清怀欲请他进屋,以尽地主之谊。
穆正钦亦回了个礼,推辞道:&ldo;盛老先生不必客气,此次实在是时间紧迫,来日有机会,必定来贵府与您小酌几杯。&rdo;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的男子走到穆正钦身边说道:&ldo;先生,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走了。&rdo;
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针正指向六点钟方向,想起昨日收到的那封加急信,要他尽快赶回天津,去迎接一位重要的来客。本想着多在扬州城待几日,可到底是身不由己,军令如山倒。
吩咐了那男子接过阿元手中的皮箱,穆正钦对着盛侍安说道:&ldo;盛小姐,请上车。&rdo;
另外一名男子见状赶忙跑过去为盛侍安打开车门,恭敬地等着这位小姐上车。
&ldo;爷爷、苏先生、阿元,我走了,万勿挂念。&rdo;道别之后,盛侍安随穆正钦一道坐上了车,直到车子开走,她也没再回头看一眼。
宁胜轩风尘仆仆从家赶来时,手里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本想拿给因因在火车上吃。来到盛家却只见苏先生和盛清怀在谈论事情,丝毫不见因因的影子。从苏先生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他暗自懊恼,只后悔自己没有来得更早一点。
盛清怀见他一脸沮丧,心中不免觉得好笑,这孩子对因因的心思他是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因因还未必知晓,罢了,感情这回事最讲究缘分,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罢。
☆、天津
饶是有两个人轮流开车,他们也生生走了两天两夜。这对于常年行军打仗的穆正钦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盛侍安就有点吃不消了,一路颠簸,她几乎没怎么睡着,精神极差,但是一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大哥,便一路硬撑下来。穆正钦看出来她有些不舒服,每次下车用饭的时候都会提议让她休息一会儿再行上路,但都被她婉拒了。
终于来到天津城内,车子缓缓行在路中央,路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与扬州的细腻不同,这里有着北方城市特有的粗犷,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那高亢有力的叫卖声。街边有捏泥人儿的、做糖人儿画糖画的、卖菜卖花的,远处狗不理包子铺前围了好多人,都在等新鲜热乎的包子出笼。盛侍安心中不免感叹,到底是元帅脚下,处处都是安宁祥和的景象,若是日后还有机会,在这里四处逛一逛倒也是不错。
车子停在一座三层西式洋房前,那里早有人在等候。两个勤务兵跑过去,为穆正钦和盛侍安开了车门,迎他们下车。这时,一个身穿军装,模样精明干练的军官朝穆正钦恭敬地敬了个礼,嘴里说道:&ldo;穆少,您可算是回来了&rdo;,正想向他汇报一些事情,忽然见到从车上下来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心中着实有些纳闷,问道:&ldo;这位小姐是……&rdo;
穆正钦早就料到他会如此问,只是当着盛侍安的面儿也不好细说,只说是自己的一位朋友。那军官听后似是松了一口气,用两个人才能听清的语调戏谑道:&ldo;只要不是穆少您在外惹的桃花债就行。&rdo;
穆正钦听了之后微微一笑,旋即用严肃的口吻说道:&ldo;挚虞,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该给你说门亲事了。&rdo;
那军官连连摆手,一脸惊恐道:&ldo;别别别,穆少,我错了,女人都麻烦的很,您可别用这个来惩罚我。&rdo;
不再理他,穆正钦回过头来交代盛侍安道:&ldo;盛小姐,军中事务繁多,我暂时抽不开身。不过你放心,令兄长的事我会交代下去,不日就可安排你们二人见面。&rdo;他指着那位军官说道:&ldo;这位是我的参谋,向挚虞,从今日起,你便在这里安心住下,有什么事情跟他说就是,不必客气。&rdo;
盛侍安明白,像他这种军政要员,自是日理万机,如今看在苏先生的面子上,对自己、对盛家已经是关怀备至,心中已然是感激万分,断不肯再因为自家的私事而耽误他的事情,随即开口道:&ldo;军务要紧,穆先生尽管去忙。&rdo;
进入内府,向挚虞唤来一个丫鬟,由她领着盛侍安前往府中的客房去,一面又吩咐下人将穆少的军装准备好。穆正钦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ldo;他们还有多长时间到?&rdo;
&ldo;如果不出意外,半个时辰左右。&rdo;向挚虞帮他整理了军装上的肩章,又将他最爱的一把□□递到他手里。&ldo;不过这次,雷元帅是带着他的女儿一同来的。&rdo;
&ldo;哦?听说雷霆极宠他这个女儿,看来所言非虚。&rdo;穆正钦虽从未见过雷霆,可关于他的一些轶事也算听得一些。
&ldo;没想到那雷元帅一直把女人当成玩物,可对这女儿却是疼爱有加,可见老虎再毒也不食子啊……&rdo;
听了这话,穆正钦冷笑一声,不复多言。
三楼客房内,盛侍安将自己的皮箱放置好,坐在沙发上凝神休息。那丫鬟见她累极,忙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柔声道:&ldo;盛小姐若是乏了,等会儿泡个热水澡解解乏,这样才睡得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