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正钦穿着一身黑色皮衣,脖子上还系着盛侍安给他织的那条围巾,他已经在此等她好久了。到她跟前,他将自己的围巾、手套悉数取下,全部给她戴上。
脖子、还有手上,全都感受到了他的温度,感念于他的好,盛侍安心中一暖。
&ldo;你不肯见我,我便只好来寻你了&rdo;,穆正钦定定地看着她,&ldo;为何总躲着我,你可是还在怪我么?&rdo;
被他这样看着,盛侍安有些不适应,她低下头,说道:&ldo;我没有怪你,只是云珠见了,会不高兴的。&rdo;
&ldo;那你这般,我便会高兴么?&rdo;
&ldo;俊卿,我们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rdo;盛侍安狠下心来提醒道,&ldo;若是哪天你不需要我这个妻子了,我便会离开的。&rdo;
&ldo;是……&rdo;,穆正钦心中酸涩,&ldo;是我贪心了。&rdo;
他与她并排走着,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她有意疏远,他也不好再靠近。好久不见,见了之后却又是无尽的沉默,好在,心碎的声音,终究被漫天的飞雪掩盖了过去。
亭台楼榭,宛转画廊,雕栏画栋,这座刚刚建成的江南风格的小院,坐落在天津远郊,它的主人,朴以忠,正往水中投递着鱼食。
皑皑白雪覆盖着这些红墙绿瓦,直让人有种置身于画境中的错觉,向挚虞不由得赞叹:&ldo;朴将军,您这小院,可谓是别有洞天了。&rdo;
&ldo;想当年在杭州,家道尚未中落时,便住着这样的院子,后来到天津,一直忘不了这个样子,便按着我记忆中的,重新建了一处。&rdo;朴以忠将手中的鱼食残渣拍打干净,将他们三人让进了屋里。
&ldo;你们三个第一次到这来,我可得给你们尝尝好东西&rdo;,朴以忠让下人端来几杯茶,分放到他们面前,&ldo;这是采了腊梅花上的初雪浸泡的茶,一年可是只有那么一次。&rdo;
吹了吹浮在茶汤上的茶叶,穆正钦品了一口,茶叶的清香再加上腊梅的花香,确实是沁人心脾,回味久久。
周戚扬彼时正口渴,一口气将整杯茶全喝光了,也没细细品尝其中滋味。向挚虞见他如此牛饮,直呼可惜。
屏退了所有不相干的人,朴以忠直言道:&ldo;此次你们三人来,所为何事?&rdo;
&ldo;忠叔,不知您可还记得一个叫玉娘的女子?&rdo;穆正钦问道。
朴以忠想了好大一会儿,终于记了起来,&ldo;那不是季月平身边的侍女么,都失踪好些年了。&rdo;
&ldo;我娘在扬州碰到她了。&rdo;穆正钦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朴以忠,&ldo;这是十多年前月平夫人写给我娘的信。&rdo;
那信不过寥寥数行,时间久了,上面的字迹淡了许多,不过朴以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ldo;不错,这确实是季月平的笔迹。&rdo;
&ldo;月平夫人知道当年容彦坤和雷霆暗中勾。结,却碍于夫妻之情,没有揭发,酿成大祸,害得我一家家破人亡。此事成了月平夫人的心病,没多久,她生下佩儿,预感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便写了这封信,交给了玉娘,拜托玉娘去找我们。这一找,便足足找了十多年。&rdo;
&ldo;她一个女子,是如何做到的?&rdo;朴以忠问道。
&ldo;我娘来信中说,当年月平夫人给了玉娘一大笔钱,只是世道动乱,被几个山匪劫去了。玉娘一边做工,一边打听我们的下落,直到现在,她也未曾嫁人,只是为了完成月平夫人的遗愿。&rdo;对这个还未曾谋面的女子,光是看了娘在信中所写的,穆正钦也由衷地佩服她。
&ldo;确是一片忠心,日月可鉴了。&rdo;朴以忠将那封信板板正正地叠好,放在信封里,&ldo;俊卿,好生保护玉娘的安全,要想名正言顺地扳倒容彦坤,她可是个关键的证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