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个清悦动听的声音响起,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薄纱遮面,身段玲珑,拦住了几个欲打人的汉子,摸出几枚铜板递给他们,“我替她给了。”
几个汉子互相看了看,掂了掂铜板,没再为难小乞丐,转身走了。
小乞丐一张脸灰呼呼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白衣女子,认认真真冲她鞠了一个躬,抱着馒头就跑,白衣女子也不拦她,待小乞丐走了一段路,步伐轻盈的悄声跟在她身后。
小乞丐跑到了城郊,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抱在怀里的馒头倒是一个没掉,一路钻到了桥洞底下,白衣女子站在外面隐蔽处,桥洞底下黑漆漆的,小乞丐吹了声口哨,一会儿后几个小脑袋小心翼翼露了出来,看清人之后呼啦一下全都钻了出来。
居然是一群小流浪儿,足足有六七个,有的比偷馒头的小乞丐还要小,全部脏兮兮的,围上来拼命咽口水,却没有谁伸手抢馒头。
小乞丐分完了馒头,小孩们拿着不吃,最小的一个怯生生的问她:“姐姐你呢?”
小乞丐用手背抹抹嘴:“我吃过了!你们快吃。”
大家才抱着馒头呜啊呜啊吃起来。
白衣女子轻飘飘的跃下堤岸,一群小孩看到有人出现,显然被吓到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大的抱着小的,很快就躲到了桥洞最深的阴影里。
小乞丐警惕的摆了个防御的姿势,看清楚是刚才帮了她的人,连忙站直了,但牢牢堵住桥洞口,神情戒备地看着一尘不染的白衣女子:“你想干什么?”
白衣女子眉眼一弯:“我看你刚才跑步脚一瘸一拐,如果不赶快治,以后只怕要当个小瘸子了。”
小乞丐还没来得及说话,桥洞里一个男孩声音先响了起来:“真的吗!姐姐你的脚还没有好啊!?”
“快闭嘴!”小乞丐气急败坏,整个人更加严实的堵住了洞口。
白衣女子站在原地,只露出一双笑盈盈的眼睛,说话声音不大,柔柔的传进桥洞里:“你们是哪里跑来的小孩,听闻此地官府在清缴流民,为什么不去安置的地方,躲在这里饿肚子?”
“我们去了!”小乞丐大声反驳,脏兮兮的小脸凶巴巴的,“他们说我们有个妹妹得的是疫病,不准她进去……我们不想分开,没地方去才躲在这里,没有进城害人!”
白衣女子表情有些诧异,走了过来,轻轻在小乞丐肩上一拍,小乞丐睁大了眼,用尽力气也无法再动一分一毫,惊骇地看着白衣女子进了桥洞,昏暗光线下,她俯身查看睡在杂草上的流浪儿,片刻后轻轻把人抱了起来。
一群小孩全都不敢动,想拦住她,又怕自己的手弄脏她的衣裳,亦步亦趋跟着她出来,白衣女子挥了挥手,小乞丐全身一松,怔怔看着她。
白衣女子怀里抱着全身又酸又臭的小孩,丝毫不顾及自己一身无尘,脸上面纱被风吹的扬起一角,小流浪儿们惊鸿一瞥,全呆住了:“漂、漂亮仙子……”
漂亮仙子“噗嗤”一笑:“既然说我是仙子,那肯定不会害你们,跟我走吧,找个地方给你们同伴治病。”
于是一群灰扑扑脏兮兮,花里胡哨的小孩跟着她进了城,沿途的人都看到了,纷纷躲开他们,小孩们怯生生想挨着她,又怕仙子不高兴,白衣女子换了单手抱着生病的孩子,一手牵住领头的小乞丐,施施然带着他们到了一座庭院的大门前。
庭院对门是家绸缎铺子,进出的人衣衫华贵,老板看到一群脏兮兮的小孩,立刻过来赶人:“哪里来的小乞丐,快走快走,你们在这堵着客人都不上门了!”
白衣女子抬头看了看庭院,赞许地点点头:“挺大的,又是当街,地址选在这很合适。”
绸缎老板看看她,再看看对面的庭院大门,“嚯”了一声:“姑娘,你是外来的吧,城里有流民收留处所,你把人带过去就行,还有,对面可是当今侯爷的宅子,多少年没人住了,你要找地方还是另寻他处吧。”
“侯爷?南宫府的宅子?”白衣女子眼睛睁得圆圆的,哪怕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围过来看热闹的人都能肯定这是个大美人,哪怕她周围一圈衣衫破烂的小孩,也没人过来赶他们走。
“姑娘,你不是被这群小乞丐讹上了吧?”
“这些小流浪儿狡猾得很,你要小心啊。”
“哦哟还瞪人呢,好凶。”
“哎呀,她抱着那个是不是病了,看着快死了……”
“会不会是疫病!!怎么回事,染了疫病的不是都被官府带去单独隔离了吗!”
“什么!!?”
人群立刻散开围成一大圈,全都如临大敌。
“怎么带有疫病的人进城,这不是害人吗!”
“我脚程快我去报官!”
“拦着他们别让他们走,散到城里怎么办!”
白衣女子想要解释,奈何声音喊不过,尝试了一下只好站在原地不说话了,感觉小乞丐握紧了她的手,她低头柔声安慰她:“别怕,有我在。”
她看上去柔柔弱弱,说出来的话却莫名让人信服。
说脚程快的人果然没有骗人,片刻功夫就带了一队官兵过来,把白衣女子一行人围了起来,为首的年轻将领大步跨过来,气势汹汹正要抓人,看到白衣女子愣了愣,脸上表情一变,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三姑娘,您什么时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