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直到出殡,他再也没有出现在灵前。
从这一晚开始,孩子始终在他怀中抱着,不管白天还是夜里。
甚至,在回东楚国的路上,他依然将儿子抱在怀中,一如来时新阳抱着孩子一样。
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随着省亲队伍的离开,整个皇宫又恢复到了公主回来之前的样子,就好像她从没有回来过。
不过,太监和宫婢们私下里免不了议论。
“还以为驸马会为公主落泪的,毕竟是为他死的,哪成想他竟然连灵都没有给公主守……”
“公主为了这等铁石心肠的男人,真是死得不值!”
“你们懂什么?没准公主根本不是自己服用的那种药,而是……,而是驸马逼迫她服下的。”
“那咱们皇上怎么会轻易饶过驸马呢?竟然还放他走,这不是任他继续狂妄地藐视我苍域国吗?”
“圣意岂是你我之辈能够揣测出来的?没准儿哪天,东楚国就成为我苍域国的子国了呢!”
诸如此类,都是宫人们闲来无事的谈资。
这些话传来传去,最终传到了芷衣的耳朵里。
自然,传递者就是跟袭香有着九分相似度的虹彩。
芷衣听了她带回来的各种议论,十分不以为意。
“池重铁石心肠?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能不从表面看问题吗?他要是铁石心肠,大可以做做样子,守个灵或者挤个眼泪什么的,这个时候,他能够接替公主,好生照顾儿子,已经是最深情的表现了!人死不能复生,好生照看活着的人,了了死人的心愿,这才是最重要的……”还有话没说完,倏然觉得就算说出来,这些头脑简单的奴婢们也未必能懂,索性不说了。
想到“铁石心肠”这个词,女子觉得,与它最相配的要属暴君这个人了。
真的是君心如铁啊!
她妊娠反应这么重,他竟然看都没来看她一眼。
甚至,连福海那个没根货也没有被指派来加以探视。
秋天很快就来了,落叶铺满了地面。
太监每每拎着扫帚想要打扫,都被芷衣给阻止了。
“让它们留在地上吧,踩上去沙沙作响,很好。”说完,她才发觉这话是带着感伤的。
在吩咐的当时,太监们会谨遵懿旨,不敢违抗。
但只要她进房去,马上便有人以极快的速度把落叶清扫干净,——枯叶一旦沾了露水,定会十分湿。滑,若主子踩上去打了滑,别说出现什么意外,就算受了惊吓,他们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孕吐逐渐减轻,芷衣的腰身儿一天天粗壮起来,日子在每天与胎儿的对话中绵延着,转眼就到了冬天。
院子里落了雪,即便及时清扫,总有不能扫净的地方,化了又冻,地面格外滑。
为了防止主子摔倒,谨小慎微的虹彩连门都不让芷衣出了。
芷衣自己也不想出什么岔子,便每天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虽然没有生养过,但她知道,孕妇要适当运动,才有利于生产。
白天做了适当的运动,晚上睡眠就好了一些。
可好睡眠只是暂时的,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孩子已经压得她没办法睡好。
常常是刚睡着就醒过来,一整晚昏昏沉沉。
虹彩看在眼里,为主子着急,于是,就私下里做主,壮着胆子做了一件事。
然,正是这件事,令芷衣陷入到了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