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屹原本都锁了大门,想起肿着脸还对自己憨笑的林趯,忧思心恻,抓起消肿药膏追出门来,却没想,遇到个驻足在他店门口看起来形迹可疑的人。
孟屹打量着方强,“你是?”
方强一时语噎,从玻璃门里看到各种受伤被救治的动物,随口扯谎,“我时常喂养的流浪猫听说被送到这里来了,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哦。”孟屹没多想,方强人看着虽然有些阴郁,可孟屹从不以面貌评判他人,况且方强都这么说了,只当他是个善心人记挂自己喂养过的动物。孟屹偏了偏身子让出一条道来,“今天是救助了几只,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不然你进来看看?”
方强没料到,孟屹这么好说话,再一打量他,一本正经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良好教育培养出来的。蓦地,心里翻腾出一股自卑,右手手掌略微挪了挪想藏到背后去。
不动还好,本没人注意,这一动,孟屹就注意到了他右手的状况,没有大拇指,“啊,你的手!”
被人撞见了缺陷,手飞快收回袖子里。一扭头飞快的跑了。
孟屹着实被吓了一跳,白天还好,可这会儿黑夜里看到没有大拇指的手掌确实有些怪异瘆人。呆愣愣的站在大门口,直到有人喊他才回了神。
“孟哥?孟哥?!你站在大门口发什么呆呢?”
“啊?刚刚有个人他……”孟屹毕竟受过良好教育,虽然被吓了一跳,回神过来还是想起不可说人是非的礼仪,只有摇头改口道,“没什么。鄞瑾,你怎么这么晚到我这儿来了?又不回宿舍。”
“嗯。”鄞瑾绕过他径直进了店里,“宿舍不回了。”
“你还在找他?他都退学了,估计不好找吧。”孟屹跟着鄞瑾进了店,重新把门给锁上。锁门前往刚刚那个陌生人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他对自己的冒失感到抱歉,这么多年装出沉稳的样子,有时候还是会露馅儿。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他从前是跳脱活波的,那时候总爱和元好互开玩笑,冷不丁的跳到对方背后吓对方。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总之孟屹藏起了自己的跳脱活波,想做个游刃有余的成年人。
好像有个认识的学长可以帮忙定义肢来着。
为了给自己的失礼道歉,孟屹决定下次如果再遇见这个人,送他义肢赔礼道歉。
“我一直记得他的名字,没想到这么巧他原来和我同所学校还在我隔壁寝室。要不是他们寝室打架,我去帮忙拉架也不会知道他了。”鄞瑾一进到大厅,随意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往桌子上一趴,“那天我还扶了他一把。他突然撇开我往外走。要不是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要找的人就在我隔壁。可惜,他后来退学了。上天可真是爱捉弄人,我现在又得再找。”
“你何必这么多年都执着于一个名字呢?”
“因为……”鄞瑾抬起眼皮看着佯装忙碌的孟屹,“因为我困惑想找他解疑。”
孟屹无可奈何一笑,只觉得这是孩子的心血来潮,却在鄞瑾的下一句里僵住了手脚。
“因为他是最后陪伴着哥哥的人。我很好奇,到最后哥哥和他说了些什么。”
孟屹半天没动静,屋子里很静,半天之后他才张口,“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林趯。”
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江泽调酒调的胳膊有些疼。再又一杯客人指定的鸡尾酒调好送出去之后,江泽终于能喘口气去看捏着高脚杯在卡座上来回招呼着客人的水鑫。
水鑫应对这么多客人也有些累了,刚好手里的这杯酒快没了,他逮着空往吧台走。空酒杯递给江泽,水鑫撤了脸上的笑,在江泽面前松散的抬一下胳膊,“累死我了。”
江泽接过水鑫递过来的酒杯,帮他倒上了酒,看他正活动胳膊以为他肩膀酸,关心问着,“肩膀痛?我这里有膏药。”
水鑫接过了酒杯,一摇头,“不是肩膀,是笑的累了。再说了膏药往肩膀一贴,那味儿我喷半瓶香水都盖不住,还能招呼客人吗?”
宁非就在水鑫对江泽滔滔不绝抱怨的时候突然出现了。江泽和水鑫都同时被他吓到,随后水鑫先回过神来,拿出真心实意的笑对着宁非,“今天倒知道没放鸽子,赶回来登台的?”
宁非没看水鑫,抬头对着江泽就是一句,“给我酒。”
江泽没直接倒酒,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水鑫。水鑫看着宁非,直觉出宁非状态不对,伸手过去拍了拍宁非的肩膀。
宁非一扭头不是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水鑫关切的脸,而是他手上的酒。他二话不说就抢过水鑫手上的酒,一仰而尽。
“宁非你……”水鑫还没来得及问宁非到底怎么了,宁非回头把酒杯放回他手里的时候,顺手拉了他领口一下,把他深v到胸口快滑下肩膀的衣领紧紧攥住。水鑫吃惊看着宁非,这是他从前从不会对自己做出的举动,江泽同样也吃惊看着宁非。
宁非垂着头谁都没有去看,只是紧紧攥着水鑫的领口,“不是决定以后再不以色侍人了吗?”
水鑫愣了一下,盲羊补牢的对宁非解释着,“只是和几个熟客打声招呼,不是你……”
宁非没听完水鑫的解释,松了手摇摇晃晃往台上走,“以后别这样穿了,做正经生意就穿正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