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哎哟!我说不清楚!郝叔您老去看看吧!&rdo;刘婶急得一跺脚,拉着郝老头就往外走,就在她转身的时候,眼稍有意无意地往程徽这边扫了一扫,一瞬间,眼底的神气说不出的怪异。程徽心里&ldo;咯噔&rdo;一声,那副神情明明就是见到自己的了……可是她怎么能……
&ldo;我们跟上。&rdo;白昕低声道,说着就拉了还在发呆的程徽出门。
程徽心里直犯嘀咕,从那老头的话里可以知道,应该还死了一个叫小菊的女孩才对,可拖她们进佛像肚皮里的却只有一个小的。另一个哪去了呢?自己可是拉着白昕在山上找了一天,却连半点气味也没有嗅到。还有那个刘婶,身上明明没有一丝鬼气,却像是能看穿自己,就好像……她明面上是来拉郝老头,实际上却是要引自己过去一样……啊!
&ldo;明白了?&rdo;白昕在她耳边一声轻笑,像是洞悉了她心里的全部想法。程徽是明白了,也顾不上跟白昕理论,当即脚步不停地跟着刘婶和郝老头跑去。
这时候离十二点还差点,但村里人都习惯早睡,此时整个村子在外边活动的,除了刘婶和郝老头就是程徽跟白昕了。半弯月亮在夜空中挂着,从密密的竹叶间隙里漏下的微光远远赶不上神龛里柔和的白光。泥做的洞穴白天里让郝老头领着村民们修好了,这时那尊貌似巨型白玉雕琢的佛像正通体发光,月色一样颜色的柔光映衬这佛像前的一地殷红。
郝老头一到,那些血水好像有感觉似的,忽然激荡起来,溅起一朵朵血红的浪花。郝老头抽搐了一下,一团烟灰色的东西从他皱巴巴的脖子根冒了出来。开始很是稀薄,不过很快就聚成浓浓的一团。不等程徽有所动作&ldo;嗖&rdo;的一声,就钻进了那尊笑佛的肚子里。那东西一走,郝老头跟失了魂似的,&ldo;咣当&rdo;一声就栽倒在地。
程徽压根就没看那老头一眼,只对在一旁木偶似的站着的刘婶哼了一声。刘婶一阵哆嗦,白昕对刘婶笑道:&ldo;女王生气了,还不快出来。&rdo;话音刚落,就听见刘婶嘴里爆出一阵&ldo;噼啪&rdo;声,紧接着两盏冒着绿光的纸糊灯笼唰地跳了出来,刘婶也软软倒下。左边的一盏左右摆了摆,右边的那个也跟着摆了摆。接着,两盏灯笼就跟商量好一样,跳到程徽身边讨好似的绕着她跳来跳去。
&ldo;滚!&rdo;程徽第一次用极端厌恶的语气对灯笼们吼道。被吓到的绿灯笼浑身一抖,&ldo;唰&rdo;的一下躲到了白昕身后,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查看程徽的脸色。程徽目光冷冷一扫,吓得两只灯笼&ldo;嗖&rdo;地躲回了白昕身后。白昕笑着拍拍两只吓得不轻的灯笼,示意它俩不要吱声。
&ldo;看来你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啊!&rdo;程徽对着那尊佛像一阵冷笑,右手掂了掂已然凝聚成团的修罗刃。一瞬间,满山满谷的阴风在程徽的周围形成了一道半圆形的风阵,尖锐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ldo;嗬嗬嗬嗬‐‐&rdo;笑佛忽然发出一阵异样的大笑,刚才还在地上激荡得欢快的血水刹时生长出了数百条小蛇一样的触手,以极快的速度攀上了笑佛白玉般的身体。一转眼,那宝相庄严的佛,就变成了血水浸淫的厉鬼。一条条血蛇在干瘪的身体里穿来穿去,从血水中生出,又融化在血里。那浑身沥血的恶鬼悠哉地逗弄着那些血蛇,看着严阵以待的程徽笑得前仰后合:&ldo;白昕啊白昕!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能超度我血罗汉的人吗?&rdo;
&ldo;少啰嗦!&rdo;程徽感受到它笑里明显的轻蔑,一扬手,放出那早已蠢蠢欲动的风刃,身边的阴兵风阵也&ldo;乒乓&rdo;作响地朝血罗汉扑去。一时间,竹影缭乱,整片后山都是兵刃相接的声响。可那些对鬼怪原本是所向无敌的风刃一触到血罗刹就纷纷化为了轻风软气,没有半点杀伤力。倒是罗汉身边的竹子被那些利刃削得七零八落。
&ldo;嗬嗬嗬嗬‐‐&rdo;血罗汉又是大笑,捻动手里的头骨佛珠,一串串梵文从它血迹斑斓的齿缝里汨汨流出。速度不快,却延绵不绝,就像蚕吐丝一样,跟蚕丝一样绵软柔韧的经文将程徽从头到脚包裹起来。程徽只觉得自己成了落入蛛网的蛾子,挣不断,逃不开,那些还带着血气的经文好像千百条带着利齿的小虫,细小得能钻进骨头缝里,生生噬咬着她的骨肉。钻心的痒痛,却偏偏死活也摆脱不开。
心神一乱,那些呼啸着的阴风哗的就散了,却还维持着刀刃的状态,在后山上肆意横行。程徽拼尽全力也聚不起半片风刃,越是焦急就越是使不上力气,眼看着这枚经文缭绕的蚕茧就要完工,她又听见那血罗汉肆意张狂的笑,&ldo;堕入地狱的佛也是佛,小小地藏菩萨又如何度得了我!&rdo;
作者有话要说:无聊的上百度大婶那搜了搜古代吃人的记录,结果没把自己吓死,居然还有守城守得断粮后杀女人和小孩做军粮……看了后真是万分庆幸自己生活在现代!
夜双灯第八章
总该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程徽被带着血腥味经文牢牢缠住时,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本该是去除人心欲念的经文为何能变成杀人利器?无往不利的修罗刃为什么切不开斩不断这样的束缚?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一一闪过,缚着她的经文已是越缠越紧。程徽只觉得眼前一黑,心里却渐渐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