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定国定睛细看,那些犯人正是他此前答应庆和帝,要交出去的斥候。
“岂有此理!”方定国怒气冲冲下了车,甩开大步走过去。
姚广诚骑在马上,看见方定国,唇角微微弯起,抬手示意跟在身后的小番子停下。
方定国走到近前,心底涌起的愤怒渐渐消散,他也冷静下来,“姚指挥使。”方定国不卑不亢沉声发问,“您这是何意?”
视线在那些或是扮做杂役或是扮做厨娘的斥候脸上掠过,转而又再投向姚广诚,“这些都是我善楼的人……”
卫尉司办差向来滴水不漏。为免这些斥候吵嚷,给他们嘴里都塞了核桃。一个个腮帮子鼓鼓的,喊不出叫不出。
姚广诚摇摇头,朝皇宫方向抱拳拱手,“是陛下的善楼。这些也都是陛下的人。”似笑非笑望着方定国,“国公爷怎么不记得了?您用这些旧部换得您爱子方布从轻发落。否则,凭他做出那等恶事,五马分尸都算是轻的。”
方定国眼眸微眯,好个庆和帝。
他玩儿阴的!
姚广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一番话。为他和福王卖命的人会怎么想?更不要说这些被当做犯人押走的斥候。
忠心为主却换来被主人出卖的下场。
以后谁还愿意为他卖命?
方定国竖起眉眼,“姚指挥使在说什么?我跟陛下……”
姚广诚轻笑出声,“您跟陛下谈妥的条件,陛下绝不会反悔。您尽管放心。”
“我、我没有!”霎时间,方定国百口莫辩,“我绝不会出卖自家兄弟。”
姚广诚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点着头道:“您说没有就没有。”手握缰绳,扭转头去看跟随在他马后的下属,高声喝道:“回卫尉司!”
小番子中气十足的回应:“谨遵指挥使命令!”
方定国一张脸黑成了锅底。好个老光棍姚广诚!挺起胸膛,阻住姚广诚去路,“他们都是我国公府家将。姚指挥使却当他们是阶下囚?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姚广诚轻声冷笑,“我司亮明身份,而你府中家将非但没有束手就擒,反而亮出弓弩,伤了我卫尉司两员猛将。”居高临下睨着方定国,“国公爷私藏刀兵,您还是赶紧进宫向陛下请罪吧。”
闻听此言,方定国冷汗淋漓。武将人家有弓弩兵器并不鲜见。但若是将箭尖对准卫尉司,那可就是一桩大罪。
姚广诚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容,骑着马慢慢悠悠与方定国错身而过。
方定国隐在袍袖下的大手骤然攥紧,扭转身返回车上,尚未坐定,道声:“进宫。”
……
伴当蔫头耷脑从京兆府出来,有些不大甘心的回望一眼府衙高高的黑漆大门。
林府尹见善楼所有涉案人犯全部收监,今天砍了个主谋方布。剩下那些等候发落。然而,那个假冒朱小公子小厮的下人,居然不在大牢里。
伴当拖着沉重的脚步下了台阶。
“小伴!”有人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