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琳感觉一阵暖意从胸腔向四肢百骸蔓延,手无意识地夹着菜,眼神愈见清明。
“张若琳,你这格局,就这么一丁点。”陈逸嫌弃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
那晚她不知道陈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甚至觉得他莫名其妙。
可现下,她似乎懂了。似乎。
她在她的方寸世界里,看什么都极其高大伟岸,只有自己是一粒尘埃。
恨不得把自己隐藏起来,谁也不要发现她。
“要不要开机?”
正沉浸在思考中,尹桑轻声提醒她。
张若琳想了想,缓慢摇头,“一会儿吧。”
尹桑轻轻叹息,又微微一笑,“也好。”
饭后尹桑送张若琳回校,临走前说:“初六见。”
张若琳恍惚了一路,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签约的事,连连点头。
回到宿舍她把自己扔在床上,回想这一天,还是觉得那样神奇。神奇的际遇,神奇的人。
可尹桑的话在脑海中盘旋。“所有人的相遇都是有必然性的,遇见了,就证明你们在一个磁场里,谁也没有比谁高贵。”
是啊,这么神奇的人,这么神奇的事,还不是让她遇见了。他们与她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与她一样肉眼凡胎,与她一样有快乐有烦忧。
她来到这座城市,他也来到这座城市。
他们甚至通过一样的方式:高考,在这所学校相遇。
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张若琳掏出手机,长按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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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冬日并不比北京暖和,江风簌簌,冷冽刺骨。
只是这座城市的时尚气息中和了些许寒意,目之所及,几乎没有看到穿羽绒服的人,没有露大腿那多半就会露脚踝。
给人一种这天气并不冷的错觉。
陈逸拢了拢围巾,插兜前行。
吃过年夜饭,陈逸和几个老友像往年那样,一起出来看贺岁片。
停车场爆满,几人车停得远了些,步行往商场走。一行人是老样子,陈逸和言安荷并排走在前头,其它几人默契地稍落几步,笑笑闹闹,这半年各自天南海北上大学,好不容易凑起来就说个没完。
言安荷今天穿着MaxMara的呢大衣,提着一只DIOR红色菱格包,随意的装扮气质又有节日气息。只是空落的脖子在寒风中看起来实在冷凄。
有男生调侃道:“陈逸,也不知道把围巾给安荷,这风真是冻脖子。”
后边几人闻言都起哄。
言安荷悄悄看了眼陈逸,印象中他几乎从来没有戴过围巾。他脖子上这一条,款式和材质看起来都不算好,全依仗好样貌好气质撑着。
陈逸穿什么都好看。上次暑假打高尔夫,他赶时间穿错陈伯伯的POLO衫,全程都没有人觉得不对劲,反而夸他内敛沉稳。只有言安荷看出来了。
她关注他的一点一滴,就这样关注了八年。
这条围巾,不像陈逸的审美。
陈逸放慢脚步,和后边几人并行,拽了拽身旁一男生的围巾说:“你奉献一下?”
那男生捂紧自己的围巾,提防道:“我这可是我女朋友送的,要是敢给别人戴她灭了我,不行。”
陈逸把下巴微微缩进围巾里,声音闷闷地传来:“我这个也不行。”
众人都看着他,有人正想说点什么,言安荷佯怒说:“要你们管啊,围巾一戴脖子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