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穹夜色月光,映照在墙下已睡人的脸庞上,那样安静而温和。她的心思不由得动了,伸手折了一枝墙下生得长长的狗尾巴草,伸进他的耳孔里。
&ldo;啊!?&rdo;竹离潇被挠醒了,摇了摇脑袋,抬眼却如看到了中天月光。
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此刻正开着窗子,那双熟悉的眼睛凝视着他,几分温情,几分无奈。
&ldo;夕颜!&rdo;他强压着心中激动,慢慢地,在她面前站起来。
&ldo;你终于肯见我了!&rdo;
夕颜收敛了笑意,将狗尾巴草甩在他脸上。
&ldo;哎哟。&rdo;轻轻痒过,他却不禁夸大了反应的幅度。二人相对了片刻,竹离潇不禁感念,&ldo;谢谢你。让我在临行前最后一夜,能得到你的宽恕。&rdo;
夕颜看着他的口形,微怔,随后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表示她开窗并不等于是宽恕了他。
竹离潇却误会了意思,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走,遂急道:&ldo;我现在是北周之臣,自然不能再此地久留。夕颜,你……你可否愿与我同去?&rdo;
知道她听不见,他从袖中拿出纸笔,将自己说的话一字一句地写上,呈与她看。
夕颜看罢,淡笑着摇头。
他有些失望,&ldo;你不愿和我一起?&rdo;
夕颜拿过他的纸笔写道:&ldo;奴婢自知配不上将军,也不愿离开夫人。还望将军珍重。&rdo;利落写完,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与他。
竹离潇愣愣地接过。那是一方素白丝帕,帕角上绣着两朵牵牛,旁边题字道:正恁倚翠偎红,应记浮生若梦。若一朝情冷,愿君随缘珍重。
离潇看罢,深深望进她的眼睛,在纸上写道:为何作这等言语?
夕颜写道:你要便拿去,不要便还我来。
离潇无奈,道:&ldo;好。帕子我收下了,但是这上头写的诗,万万做不得数。&rdo;
夕颜晓得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却不言语。离潇有些伤感地看着她。这唇角的笑意,是再也不复初时明媚了。
她失去了一角对这世界的感知,也折损了一角的感情。
&ldo;我要走了。&rdo;他伸出手,鼓起勇气握了握她冰软的手,转身离去。夕颜目送他的背影,知道他融进夜色里,再看不见。
不知为何,有种极为凄怆之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正在窗口凝望着,却见归雪过来了,心情又明亮了起来。
归雪抱着泽儿过来的。她连忙开门迎接,接过泽儿来。
泽儿还没睡,又大又亮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抱过她的姐姐,微微张了张粉嫩软乎的小嘴。
夕颜已经不会怎么说话了,只能报以微笑。
归雪拿纸笔与她写道:泽儿一岁多了,昨日好像开口说话了,我听得不大清楚。这孩子与别的孩子不同,白天呼呼大睡,一到晚上眼睛睁的比谁都大,我看就是个夜猫子专害人的。
夕颜被她逗笑了,落笔写说:苏泽儿?
归雪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