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张旧报纸,我出神了。风很大,冷冽的风吹的我一哆嗦,又抬起眼睛,仔仔细细的把报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
八年前的旧报纸,上面刊登的这条寻人启事的内容,还有那张照片,毫无疑问的说明,那个失踪者,就是丁灵。
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地下空间那条深邃曲折的通道中,意外挖出的骸骨。骸骨的日记还保存在白领手里,可日记的内容,已经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
黑暗的空间,永远都走不出去的圆循环,食物匮乏,那具骸骨就在黑暗里写下自己人生中最后一篇日记,然后默默的沉睡在古陆大山。
妈妈,我想你……
我拿着报纸,像是石化了一样,这个事情是一个悖论,我无法理解和推测的悖论。
“八年了,八年前,她就没有了……”
正当我愣愣的出神时,身后猛然传来一道平缓的声音。我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丁灵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院门边。
不可否认,丁灵家里可能有钱,也可能有势,丁灵的妈妈保养的非常好,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但此时的她,眼神涣散,呆滞,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我说:“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找不到她,我不敢想,也不愿意想,可是这八年里,每天晚上,我都会想着,灵灵,她死了吗,她真的死了吗……”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灵魂被震撼了,我感觉到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我好像和面前这个失去了女儿的母亲一样,感同身受。
难怪!难怪!我所知道的丁灵,在八年前已经失踪了,她的母亲可能借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资源进行寻找,但她不可能找到已经沉睡在古陆大山里的丁灵。八年时间,可以冲淡很多很多,或许人们已经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叫做丁灵的女孩。正因为这样,这次从古陆归来之后,丁灵他们的失踪,没有引起任何风波。
从丁灵想到高富帅,再想到隔壁老王,他们,也都是八年前就已经失踪的“人”吗?
“我不相信,她会死,她一定还活着。”丁灵的妈妈完全失神了,此时此刻,她的表情,她的动作,她的眼神,都像是一个神经受到强烈刺激而失常的人:“她就在某个地方,正在回家的路上……”
我想,从八年前丁灵失踪的那一刻起,这个母亲就承受不了那么大的伤害,她的心,完全都在丁灵一个人身上。她可能会因为神经上的原因,出现错觉,她觉得,自己的女儿还在,一直都在,都在二楼的卧室里,静静的,甜甜的睡着。
那个布娃娃,也许,就是她的寄托。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你能不能带她回家?”丁灵的妈妈越来越不正常,她看着我,看着我手里抓着的旧报纸,好像一个溺水将死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从院门的栅栏间朝我伸出手,带着渴盼,焦急的央求道:“你带她回来,我会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我感觉自己真的受不了她的目光了,我慢慢的后退,后退,然后撒腿就跑。
我跑的很快,一溜烟就离开了鹿港花园。冷空气一股一股的被吸进肚子,我觉得心仍然抽搐般的疼。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只是心酸,酸的想哭。
一口气跑出很远,我才慢慢停下脚步。事情已经很明了,不管我承不承认,接不接受,那都是事实。丁灵,在八年前已经迷失于古陆。
但八年前她就迷失了,那么这次跟我一起同行前往古陆的,又是谁?她难道是鬼吗?
带着失落疑惑,我回了家。刚刚到家,白领就打来电话。我的精神很差,心理影响着生理,觉得说话都累,在电话里含糊了几句,就蒙着被子大睡了一觉。
半下午我才醒过来,我好像逐渐知道了一些幕后隐藏的内情,但知道的越多,谜团也随之越多,噩梦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揭开,就又出现了新的疑问。我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我只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凭我的力量,我能做点什么?
有那么一会儿,我几乎想要放弃了。我想去重新找个工作,然后闷着头,把自己经历的一切全都埋在心里,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好好的活着。
我呆呆的躺着,一直躺到晚上,才起来泡了面,然后打开电脑,想找个电影看看,来缓解大脑沉重的压力和负担。
我一连看了两部电影,又磨磨蹭蹭的干点这干点那,到凌晨两点多钟,我终于有了睡意。
嗡……
我刚想钻被窝,放在床边的电话嗡嗡震动起来。可能在古陆的时候,那诡异的鬼来电让我对电话的震动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理异感,一听到电话的嗡响,我就紧张。
我拿起电话,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心就松了,是老爸打来的电话。但心刚一松,又隐约觉得不对,在我的印象里,从当时来阳城上大学开始,父亲就没有深夜给我打电话的习惯。
我按了接听键,喊了一声。电话那端传来父亲熟悉的声音。
“小怀……睡了吗?最近天气不好,你要注意身体。”
“我挺好。”我突然觉得父亲的声音,还是我所熟悉的声音,但他的语气,还有他说话的腔调,好像有那么一点我形容不出来的东西:“爸,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没有事,没事……”父亲在那边顿了顿,又说:“就是想和你说两句话,小怀,我年纪大了,比不了从前,有时候,我想想过去的事,心里总不是滋味。你从小没了妈,我知道,你比别的孩子更要强……”
“爸,说这些干什么。”
“你要强,这不是坏事,人啊,这一辈子,总要经受点挫折,没那个恒心,就承担不了大任,凡事,不要轻言放弃。小怀,照顾好自己……”
“爸,你到底是怎么了?”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老爸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从来不喝酒,也不可能半夜喝多了跟我说醉话。
“小怀,你现在,有空吗?”父亲又在电话那边顿了一下,紧接着,他的声音一下子变的飘渺起来,就好像袅袅的鬼音,带着颤抖和凄凉,蚊子哼哼一样的对我说:“有空的话,来替我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