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宁亚,我最爱的孩子:
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三封信,或将是最后一封。东瑰漠的沙土已侵吞朗赞五分之一的国土,仍未止步。未来如何,殊难预料。所幸,蒂莫西大魔法师招募了一支二十人的魔法师团赶赴边境,有佳讯也未可知。
上述内容,你的母亲,我的王后,本主张隐瞒。她听闻你远离朗赞后,身上咒语发作的症状有所减轻,喜不自胜,望你留在圣帕德斯魔法学院,不再归来。然而,为父思量,你已成年,有权左右自己的未来。责任是男人的负担,也是荣耀。你是我与你母亲的孩子,亦是朗赞的王子,拥有足够对命运下决定的智慧与勇气。
若听从你母亲,欧克带去的珠宝足以买下坎丁帝国的南部小岛,让你富足一生。“尤”之姓氏将由你传承,直至千秋。这也是为父的心愿。
无论你的决定为何,为父与你的母亲都将致以最衷心的祝福。
你母亲说,这几日早晚温差大,不要受凉。
爱你的父亲杜鲁门·尤
宁亚的目光在最后一行眷恋地徘徊了两三次才将信收起。这封信,他反反复复地看了不下数十遍,内容烂熟于胸,文字倒背如流,看信已不是为了阅读,而是汲取信中传递的父母之爱。
身为朗赞的小王子,他从小集千万宠爱于一生,无论是父母兄姐,王公大臣,还是侍卫仆役,平民百姓,都以期待宽容的心情看待他的成长。至今记得他第一次登上王城瞭望塔,塔下无数陌生人欢呼的情景。
父亲在信中提到的选择,从来不存在。他离开朗赞,是为了寻求帮助,阻止东瑰漠吞噬国土,与背负的咒文相比,国家存亡才是他心之所系。在出发前他就下定决心,无论成功与否,都要回去,与他爱的、爱他的人,同生共死。
只是,求助之行比他想象的更加困难。不敢向其他国家亮出底牌,怕被趁火打劫,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发布招募令,连视为梦大陆支柱的圣帕德斯魔法学院也无法在第一时间伸出援手,他已束手无策。
门被轻叩了三下,欧克端药进来,纠结的神色在见到屋内窗户半敞时,越发的忧虑。“殿下,夜间风大。”他将药递给宁亚,伸手关上窗户。
宁亚捧着药,在喝与不喝中犹豫:“我的感冒已经好了。”
欧克道:“还要巩固一下。出门在外,最要紧的是身体。出发前,王后再三叮嘱我照看殿下的身体。您身在圣帕德斯魔法学院的时候我没有办法,现在可不能任由您的性子来。”
他是王后安排的随从,十一岁起就跟着宁亚。
宁亚皱皱眉,屏息将药一口饮尽。
欧克才满意地掏出松子糖给他。
宁亚含着糖,眉头总算松开了几分:“城里的情势怎么样?什么时候开城门?”
欧克摇头:“依然很严。坊间流传着一个说法。老国王已经陷入昏迷,朝政被王后与王弟把持,关闭城门是为了捉拿大王子。听说康奈尔大王子提前得到消息,已经藏起来了。”
他们脚下的土地是具兰的都城——奥古林,原本打算从奥古林坐魔法传送阵回朗赞,没想到卷入了王室的夺位风波。
宁亚对具兰并不熟悉。朗赞位于梦大陆之东,具兰居中,中间隔着森里斯加和坦吉尔利,并无交往。而来之前,宁亚求助的目标是梦大陆最强盛的两大国家——沙曼里尔和坎丁帝国,依附沙曼里尔的具兰并不在考虑之列,自然没有另外关注。
这时候,却是后悔了。
早知具兰国内会出现这样复杂的局面,他就该从古纳加斯拉借道。古纳加斯拉的国王正当壮年,应该不会出现这样复杂的局面。
欧克说:“军队已经第三遍搜城了,大王子很快会被找到,城禁很快会解除的。您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养好身体。”
宁亚有气无力地重申:“我真的已经痊愈了。”
欧克宠溺又无奈地说:“您说话的声音还带着鼻音呢。”
宁亚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一定是刚才着凉了。”欧克连忙铺床,又看着宁亚躺上床,为他揶好被角,才放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