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我听他们说,你爸去的早,家里就一个老娘和妹妹。”一个看起来,年纪可以做傅家明父辈的民工看着傅家明问。
老民工看到傅家明,就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儿子,老民工的儿子也是高中的年纪,还有个小女儿,全家的收入都要靠自己在工地上打工寄回去。
老民工知道这种养家糊口责任和压力有多大,自己常年在外地打工,只能勉强支撑,何况傅家明这种才十几岁的男孩子。
“是!我爸去的早。”傅家明用平静的声音,略带些苦涩的答应着。
傅家明看着老民工用关爱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如果爸爸还活着,自己应该不用这么辛苦吧。
“老民工用手拍了拍傅家明的肩膀,“没事,孩子,挺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看你这么能吃苦,听他们说你脑子又好使,上得是名牌学校,你将来能有大出息,好日子在后头呢。”
“小子,叔跟你说,你给我好好听着!”
另一个穿红背心的民工凑过来,抿了一口塑料杯子里的酒,用手捡起盘子里的一颗花生米,扔到嘴里,用人生导师的态度对傅家明说。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你给我听着,别看你现在跟我们混在一起,在工地上,但你小子肯定将来跟我们不一样,听说你现在在这个市的贵族学校上学,小子我跟你说,你跟那些富二代在一起的时候,心里面不用觉得比谁低一头。”
“红背心”的激情演说,说得他自己面红耳赤,仿佛是个大演说家一样。
“小子,叔跟你说,我们这帮子老乡,走南闯北的,什么人没见过,就这一个月,你小子在我们工地上能蹲得住,能跟我们一样吃苦,你的心性就不一样,我们几个都觉得,你小子不是一般人,来,跟叔干一个!”
“好,干一个!”旁边其他的几个民工一起起着哄,傅家明看看旁边这些被本市人漠视的城市边缘人,这些民工白天辛辛苦苦的在工地上干活,从事的是户外的重体力劳动。
晚上下工后,他们的活动半径就只有工地附近,简易集装箱宿舍区周边的大马路上,三五成群的逛到最近的广场,看看本市的城里女人扭动着跳跳舞,用手机跟家里人通个电话,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娱乐了。
每天,这座城市里,钢筋森林的高度和密度都在增长,这些蚂蚁一样的民工群体,从这个工地,转移到那个工地,这些钢筋水泥都是他们亲手一砖一瓦建成的,但每当一个新的楼盘建成,交付使用的时候,就是这些民工离开的额时候。
傅家明知道,这些民工今天的聚餐,也是他们在这个工地上的最后一次晚餐了,明天,可能他们又要去往下一个工地,而今天也是自己在这个工地,和这些民工师傅们见的最后一次面。
几杯酒下肚的傅家明,也开始感性起来,或者可以说,酒精的作用就是放大人的感性,压缩人的理性,聪明如傅家明,头脑清晰如傅家明,也在这样的氛围下,感伤起来。
当然,傅家明的感伤,可能更多的是夹杂着现在这个阶段,自己对人生的感慨。
“各位叔叔伯伯,各位大哥,我知道你们明天就要去别的工地了,这一个月,多亏你们照顾我,我傅家明干了这杯酒,就当敬各位了。”傅家明把杯中的白酒一饮而下。
“好!小子不错。”
“小子,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