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之后,他们都问我怎么样,我把我看的事情一说,几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王四川问我,这也是个线索,你认的出死人是谁吗?我摇头,至少我是不认识,不过他死在那里,这下面恐怕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先把他的尸体弄上来看看再说。接下来我们花了大概三个小时,几个人轮番下去,才把那尸体身上的铁丝网全部剪断吊了上来,弄上来之后,几乎每个人都是一股尸臭。尸体的头发很长,我们在下面看不清楚,在上面给他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后,面貌才清晰起来,已经给泡的有点发肿,但是五官还是很清晰的。看年纪大概有四十多岁,皮肤很黑,应该是这一行的老前辈了,当我们帮他把脸洗干净之后,王四川看着那人,脸色忽然变了。我问他怎么回事情,他结巴道:“天哪,我认识他,他怎么会在这里?”我问是谁,王四川就说出了一个名字,接着我们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看着那具尸体,怎么都不敢相信。恕我在这里不能透露这个人的名字,这个人是在地质勘探界有名的一个专家,他甚至应该说是地质学家,而不是勘探队员。在我们的历史里,后来这个人被认为叛逃去了苏联,但是我们却知道,他真正是牺牲在了这里。由此人的身份,我们马上就意识到,早于我们的那一只探险队的规格之高,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想象,如果要再高一点,恐怕只剩下李四光,黄汲清那帮人了。想到这层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当时我最先想到的就是,如果老猫他们要救的是这种规格的人,那老猫的担子真是不小。王四川搜了尸体的口袋,空空如也,接着检查他的身体,看看他是怎么死的。粗看这人,似乎没有外伤,检查之后就发现,尸体的肢体末端,手指脚趾,都有点发青,最让人奇怪的是,那张大的嘴巴里,我们看到尸体的牙龈竟然是黑色的。整个人呈现抽搐状,僵硬的很厉害。“这好像是中毒死的啊?”我当时按照自己的民间常识判断。几个人都点头,感觉是这样,王四川说难道下面有毒气,是不是日本人在下面囤积的化学武器泄漏了?很难说没有这个可能性,我当时心里竟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心说对了,就是这样。难道这个洞穴,是日本人囤积化学武器的地方,日本人撤离之后,为了掩盖在战争中使用化学武器的罪证,所以把来不及销毁的化学武器全部囤积到了这里?而那架飞机,也许只是偶然夹在化学武器中运下去的?当时日本投降的时候,传说战犯透露在中国的秘密掩埋的化学武器弹头将近两百万枚,而日本人至今都不肯把主要的埋藏地点提交出来。不过确实有传说说这些埋藏点大部分都分布在伪满洲国。我甚至想到了这么一个步骤,当年的日本勘探队发现了这条暗河后,进行了勘探,然后提交了报告,虽然没有发现矿产,但是上头可能认为这个地方非常适宜隐藏化学武器,于是就把这里建设成为了化学武器仓库。这里是日本对苏联的防御带,化学武器在这里又可以防御苏联,这个解释貌似非常的合理了。不过随即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为什么日本人要把化学武器运到这么深的丛林里来,好像这样隐藏化学武器,成本太高了,最简单的破绽是,把化学武器从各地运到这里,需要多少时间?而事实上,使用暗河作为仓库怎么样说也是违背工程原则的,怎么说也得找个干性洞穴。那副班长也说不像,他说那铁架子下面有铁丝网,这是防止劳工逃跑的措施,加上我刚才有说立入禁止的标识,说明这个铁架子下面,是不允许进入的,那应该是还没有勘探过的部分,如果下面有毒气弹,应该是其他的标识。一下子想法多多更加心乱如麻,到底是不是,我们也无从考究。这时候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王四川提出来,这个人怎么会死在电机下面。肯定不会是被水冲到那里的,因为有铁架子挡着,冲过来的话应该会在铁架子上方。我们想了想,认为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这个人中毒了之后,在弥留之际按照原路返回,但是中毒太深神志模糊,在铁丝网处毒性发作,给铁丝网缠绕住无法脱身,最后死亡。看样子,那帮人,真的是从落水洞下去的,又在下面遇到了变故。那难道,给我塞纸条的人,知道这个事情?我们把尸体用睡袋遮掩好,王四川说,咱们肯定得下去了,这事情看来非同小可,单说如果老猫要救的就是这帮人的话,他已经走错了,那咱们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置之不理。那年代,国家为重,任务第一的思想很根深蒂固,特别还关系到人命,我们当时就感觉必须代老猫完成任务,这是一点是谁都不会犹豫。于是我们都点头。王四川说,鉴于下面可能有毒气,咱们得小心再小心,大家看看有没有防毒面具,没有的话就准备湿毛巾。最后就是所有人撕了些布头当防毒面具,现在想来真是幼稚,以为这样就能防毒了。不过那时候的三防教育里也只有普及到这样,而我们地质勘探基本上也没有接触过防毒面具,因为很多封闭洞穴的深处,自然产生的毒气大都是可燃的,所以防毒面具没用,没毒死前就炸死了。长话短说,我们陆续穿过铁架子,我探路只探到这里,下面就由副班长继续往下,到了我说的阶梯装状洞壁之后,就好走了很多。我们往下走了很冤,两边的洞壁都被冲的相当的光滑,一不小心就滑倒。我们小心翼翼,很快就来到了一个矮小的溶洞发育层里,这里是没有发育成熟的暗河fèng隙,只能说是暗溪,水深只到我们的脚踝,高度让我们只能弯腰走。下面果然没有多少日本人的痕迹,我们都用布把鼻子蒙了起来,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突然一边的一个小战士就停了下来,说不对劲。我们都停了下来看着他,问他怎么了?他没回答我们,而是用手电照着自己的脚,有点担心的把裤管卷了起来。接着,我们就看到在他的裤管上,竟然全是一块一块突起的巨大黑色软肉,我们仔细一看,就发现那些全是吸饱了血的蚂蝗。二十七、蚂蝗我的脑子嗡了一声,忙用手电一照水里,一开始什么都看不到,等到我们蹲下来仔细看时,几个人都脑子发麻,之间我们脚下的水里,竟然全是蚂蝗,只不过蚂蝗的颜色和水底的颜色太像了,不低下头看根本发觉不了。这些蚂蝗几乎都挤在我们的脚边,一只一只直往我们鞋子的fèng隙里钻。那种挪动的感觉,顿时让我感觉浑身都发毛,我们全部都把脚抽起来用力去甩,王四川还甩起一只到了我的脖子里。我破口大骂,说赶紧拍掉,接着副班长也撩起了裤管,我们一看天哪,怎么会这样,全是鼓鼓囊囊的蚂蝗吸在上面,我们撩起来也全是,王四川就纳闷:怎么这里这么多这种东西?一个小兵就说,是水温,这里的水温度高,不是那么冷得刺骨。蚂蝗虽然恶心,但是不致命,我们只是看着这到处都是,心里实在不舒服,而且一旦钻入皮肤里也很难办,在南方的时候还听说蚂蟥会钻入男性生殖器而浑然不知,所以我相当的恐惧,直摸大腿根。王四川问我干什么,我把这个告诉他,他也大惊失色,说要不掏出来打个结先?我说你能不能文明点,一边的副班长就说还是快点走吧,这里太多蚂蝗了,待不下去了。我们知道现在处理它一点用也没有,只好加快速度跑了起来。因为脚下的压力,我们跑的飞快,谁也没有注意到水下的情况,结果才跑了几十米,突然跑在第一的副班长就嗖一下不见了。我和王四川还没反应过来,也跟着脚下一空,我顿时心叫不好,但还是晚了,原来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斜坡,因为走势是起来之后突然下斜,我们走的太快,全都一脚踩空。紧接着就是天昏地暗,我和王四川一路滚下去,抱在一起也不知道翻了多少个跟头,脑袋,关节,屁股在一秒里连续撞了十几个地方,直撞的我感觉要呕吐。手电都被撞掉了,王四川力气大,用手拼命想抓住一边,但是洞壁太滑了,抓了半天都抓不住。我眼前一片乱光,滚到最后终于稳住了身子,还没等我想怎么停下来,接着又是身下一空,屁股下面突然空了,我一下变成了自由落体。我一瞬间就心说完了,难道这下面是一个断崖?这次竟然要摔死?不过还没等我想到我摔死的惨状,轰的一声,浑身一凉,整个人已经摔进了水里。我屁股入水,给拍的浑身一麻,接着马上就感觉到了水流的力量,瞬间就被往前冲去。王四川还死死熊抱着我不放手,我用力踢开他,往上一蹬脚,勉力浮出了水面。四周一片漆黑,我只感觉自己在水中不停的打转,但是从我耳朵以及我感觉自己的速度,我应该是摔入了另一条波涛汹涌的暗河之中。而且让我吃惊的是,听着四周咆哮的水声,这条暗河的规模和水流的程度,远远大于我进来的那一条,这是一条真正的暗河!天!我惊慌失措的挣扎了一下,大叫了一声,被咆哮的水声瞬间吞没了,我给卷着,一下子就冲出去不知道多远,直冲入漆黑一片的深处。这样的经历绝对是不愉快的,说实话,我没有直观的记忆,因为当时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水声,所以四周的景象全是源于我的想象,并不深刻。我现在记得唯一的感觉,就是那种我就要给冲进地底深处的恐慌。在黑暗中,我一直被这样冲流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死去,而不知道自己最后会死在哪里。直到另一边,第一个被冲下去的副班长打起了手电,我才从这种梦魇中脱离出来,那种极度的黑暗里,这一点手电的光芒就犹如生命的希望一样,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游了过去,发现副班长满头是血,但看样子没有大碍。两个人划着水,寻找剩下来的人,王四川不知道去向,而另外三个小战士在我们身后,不知道是不是也摔了下来。副班长用手电去照四周,我发现果然如我在黑暗中想象的那样,这条暗河超乎寻常的宽,竟然看不到边,只能看到一片波涛汹涌的汪洋。“这里是什么地方!”副班长惊骇莫名,声嘶力竭的问我。我根本无法理会,只能用力拽着他,两个人努力维持着平衡,才能勉强浮在水面上。激流的速度实在太惊人了,我们迅速向暗河的下游倾泻而去。很快就感到力不从心,冰冷的河水和漩涡迅速的消耗着我的体力。幸运的是,副班长的体力惊人,最后几乎是他一个人划水拖动着我们两个,我想让他别管我了,但是连说这个话的力气都没有。也不知道到底漂流了多少时间,两个人油尽灯枯的时候,突然后背就撞上了什么东西,两个人都在激流中给拦停了下来。我已经冻的没知觉了,这一下应该撞的非常厉害,我感觉到一股窒息,但是一点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