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我们被捆绑住的那十几年,从来都是你人生中带有缺憾的一部分?
“从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林女士。”林琼冷笑,“你……”
林琼的话戛然而止。
他不想去回忆什么,尤其是那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氛围。但他希望林珏能认清一个事实——她想要的太多了。
而他尝试接纳外人的后果,就是让自己变成了外人。
“那是你的新家,不是我的。”
“你从来就没问过我需要什么。”
“人情我收下了,但这改变不了什么。我一穷二白,没什么好报答的,祝你们百年好合。”
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
挂断电话之后,这句话还反复在林琼的脑子里回荡。
邹彦生也说过:“你有没有想过,你看不得别人松开你的手,本质是因为你不愿意放开。”
到头来,只有他还在那儿傻站着。
原地踏步的人,注定只能被别人抛下。
“林琼。”
邹彦生喊他的名字,仿佛是想安慰他。
浴盐读加t “让你看笑话了。”
“我并不觉得好笑。”邹彦生回答。
林琼摸了把脸,他本来担心自己会掉两滴眼泪,但是也没有。好像从紧紧绑住他、几乎要让他透不过气来的绳索被松开那天起,他就陷入了麻木的状态。
邹彦生沉默着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抬眼看着他的脸。
邹彦生没有说“母子的羁绊不是一段新的婚姻能够斩断的”这种场面话,他只是说道:“你从前在视频里讲过,母子之间的脐带,从未被剪刀切断过。我们的理智在追求独立,但情感上,却紧紧拽住这根脐带,恐惧被舍弃。不论是父母的爱,关注,还是他们的遗产和继承权。直到他们都死去的那一刻,脐带终于单方面被剪断,我们才会哭嚎一声,好像新生时的鸣啼,那时我们才真正出生。”
林琼:“……”
“这段话我记了很久。”邹彦生说,“渴望爱的人,只是因为没有得到满足。”
邹彦生的声音温和,踏实,有力,就像他始终平静的双眼,他及时握过来的,这双难以让人拒绝的,带有温度的手。
“被你渴望的人,一定很幸福。”邹彦生仍然仰着头,那样的姿态,仿佛是在试图承接些什么,“你妈妈的确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林珏的电话仍然在打过来。
三次被拒接之后,她转为发送信息:妈妈错了,小琼。
林琼心想,这时候还不给我生气的空间,你根本不知道你错在哪,难道你道歉了我就必须原谅,而且我也不是想逼着你认错啊。
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珏。
创口刚刚被挑破,清创的过程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邹彦生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做。如果他想,也可以拒绝那些分场稿,造成的影响并不大,而且很好处理。
林琼却说:“不,何必呢,我会继续写。”
剧组那边已经认定,他是公子哥前来体验生活。恐怕许青河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他之前放出的那句话:你迟早得求我。
现在看起来也如此讽刺。
他这会儿拒绝,不仅会更加落实这个印象,还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我也赶上顺风车了,怎么能辜负杜总的一片善心。”林琼自认这一句还算幽默,“有钱赚的事,干嘛不做呢?”
不仅要做,还要做到最好。
林琼咬牙切齿,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