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龟年过来帮忙搀扶住周聿白,顺手把住他的桡动脉:“小伙儿挺沉啊,这是发烧了,烫的厉害。”
刚刚一直在怂恿围观群众算名字的林广浩挤上前:“大师傅,小满师傅,我可以帮忙。”
夏小满蹲在前面,费力背起周聿白,说话声音压下去几分:“不用,浩哥你忙你的,师傅,你走前面。”
“可真沉啊!”夏小满嘀咕着,才走几十米,用力往上颠了颠,“师傅,我先带他回家,劳烦你去给他抓点药。”
“你一个人行不行?”
“别小看你徒弟我,这段路我天天走,路上有几块石头我都摸得一清二楚。”
夏小满顺着盲道走,边走背上的人边往下滑,滑一寸,夏小满颠上去一寸,周聿白刚只是烧的有点迷糊,并不是真的晕过去,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骑一匹站不稳的马,还是匹瘦骨嶙峋的马,颠到浑身骨头痛。
离家还有几十米,夏小满实在撑不住了,手酸,腿软,脚下一个虚浮,背上的人跌落在地。
周聿白被这一摔,抬起沉重的眼皮,看清面前的人,挥着手扶着树杆站起来,语气里带着防备:“你想干什么?”
夏小满半弓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救你啊,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周聿白晃了晃脑袋,还行,能站直,他对眼前小骗子没半点好感,从他身旁走过:“不用,借过。”
夏小满气笑,好心没好报:“真不需要我救?”
“不用。”
夏小满摊手,听他说话的语气,虽不说中气十足,也没性命之忧,再者,别人都不让帮忙了,哪有上赶着当圣母圣父的,不救就不救。
刚转身,身后那人唤他:“这是什么地方?”
夏小满戴上墨镜,面无表情,学着他的语调,冷然道:“听雨街。”
听雨街是奉城市区最古老的一条街,其他街道早在市政的建设下改为商业街或旅游特色街,只有听雨街保留着最原始的气息,也正是如此,听雨街在今年年初以小众景点爆红网络,引来众多游客打卡观赏。
周聿白一个人绕着破旧的街找了一圈,没找着医院,也没看到卫生院或者私人诊所,去店里买了瓶水,花光了钱包里仅有的现金,靠在街头的路灯喝完才好受了那么一点点,继续往前走,脑子里一片混沌,天色已晚,得先找个酒店住下,又走了很远一段路,这里的人很奇怪,问他们路,他们不答,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他。
实在头痛,周聿白找了块安静的地方坐在马路边休息,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然全黑,身下一片冰凉,明明是坐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路面,周聿白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直冲鼻腔,好像有人在翻动他的身体,想动,手指没力气,费力撑开眼皮,一个胡子拉碴的流浪汉正在偷他的钱包。
强撑着沉重的头部,周聿白伸手去夺钱包,浑身失力的他俨然不是流浪汉的对手,但他不放手,死死抓住钱包。
夏小满以盲杖探路,下午去给人看风水,刚从隔壁街回来,右眼隐隐约约前面路口地上好像躺着着人,那人身边似乎有只狗在咬他,夏小满使劲眯着右眼看,看不清,越看那狗越怪,那狗是不是在咬那人的手?
左眼是一丁点儿光亮都无法感知,右眼若是休息好,或者光线不强,眯着眼看,勉强能看到大致轮廓。
赶紧小跑着过去,边跑边挥盲杖:“哪里来的野狗,怎么还敢咬人!”
打完才发现不是什么野狗,是人。
流浪汉被突如其来的一通砸,砸得哇啦乱叫,周聿白趁机对着他鼻子就是一拳,流浪汉吃痛跑远,周聿白抢回钱包再次躺回地面,这回是一丝力气都不剩了。
夏小满闻到熟悉的檀香味,蹲下,扶起他,摸着他手腕,还好,没受伤,没有血腥味,他摸着周聿白脉搏,打趣道:“你说你逞什么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