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一开始就打算劈腿了!"但有时候,背叛也是不得已的。"亚历山大的声音轻细得几乎只是在他嘴里绕了一圈。他又是在说他和他的未婚妻了吗?"你"有那么一瞬间,玛丽有股冲动想要追问个一清二楚,但很快又改变主意,她自己也有不想被人穷究的秘密,凭什么追问别人不想说兑的事?"至少我没有背叛过任何人,所以我有权利不原谅别人的背叛。""你没有做过的坏事是坏事,做过的坏事就不是坏事,这就是你的认定吗?"玛丽哑口无言,好半晌后,她才泄愤似的灌下一大口酒。"亚历山大。""嗯?""你真的很会挑人家的语病耶!"她真的很佩服,佩服得恨不得海扁他一顿。"我说的是事实。"亚历山大轻轻道。"狗屁的事实,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猝然噤声,僵了两秒后,她懊恼地猛灌下一整杯酒,粗鲁的横臂拭去唇边的酒渍。"总之,就算你杀了我,我都可以原谅,就是背叛,我绝不能原谅!"因为,她不想再害死更多无辜的人了!匆匆往断层扫瞄室而去的脚步猝而定住,关茜的目光往右转,探进某间儿童病房内,但见病床上沉睡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床边是默默垂泪的父母,心脏专科的齐大夫正在向他们解释。"她的痛只能换心,但她已等待了两年多,至今犹未等到适合的心脏,现在,她的情况已恶化,再也等不下去了,最多再撑个一、两个月就"冷酷的词句,无情的宣告死期,令人听得心都颤抖了。可是关茜一脸冷漠,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心弦连半根也没抖到,冷硬的石,毫不在乎。生生死死看多了,早八百年前她就已经麻痹了,不想在乎,也不能在乎,不然就不要做医生。医生不是神仙,再是高明,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身为医生,这是她必须看清的事实。死亡,终有一天会来临,谁也逃不掉。更何况,她自己也有一桩麻烦病例,哪里还有空去烦恼别人的事,低头望着手上的病历,眉头不由自主又拧了起来,断层扫瞄结果若真知她所诊断,周老先生想活着抱曾孙的机率恐怕不到二成,除非他的孙媳妇已经怀孕三个月以上了。可是,听说他的孙子好像还没结婚吧?"关大夫,请到急诊室帮忙!关大夫,请到急诊室帮忙!""shit!"一听到广播,她暗咒一声,旋即拔腿跑起来,砰一声撞开断层扫瞄室的门,呼一下把病历扔进去。"我要到急诊室帮忙,务必等我回来再开始!"话落,她掉头狂奔。死亡,终有一天会来临,但能晚一刻就晚一刻,谁也不想早早就死,救人依然是医生的职责,尽管心如铁石,善用所学医术竭尽全力挽回患者的生命,这,就是她的责任。就一般酒廊而言,"忘情水"的生意出奇的好,每日傍晚一过六点,人潮就开始涌进来,不到七点就客满了,因此,玛丽十分好奇,一个多月了,亚历山大为何总是能够占到角落桌位?难不成他每天闲闲无事,不到六点就来占桌位?"我订下了这个桌位。""订?""一个月三十万。"噗!玛丽立刻表演一手天女散酒给他看--用嘴巴,很可惜,她的喷射绝技还练不到家,第一次表演,满口酒喷不到遥远的那一方,反而全喷到自己身上了。"三三十万?"她一边呛咳,一边错愕的惊叫。"你冤大头啊你!""我喜欢这张桌位。"亚历山大体贴的掏出手帕给她,并招手要一杯白开水。喜欢就可以用钱霸占?干嘛不买回家算了!"原来你钱太多了,送给我好了!"玛丽没好气的抢过手帕来,低头胡乱擦拭着身上的酒渍,谁知亚历山大竟气定神闲地给她回了一句--"你要多少?"玛丽呆了呆,猛抬头。"真的要给我?"他真的钱太多了是不是?还是阿答嘛秀逗了?亚历山大淡晒。"钱不给有需要的人用,又要给谁用?""那就送给那些穷人用啊!"玛丽啼笑皆非的大叫,手帕丢还给他,再抢来侍者刚送到的白开水。"穷人最缺钱了!""我有啊!每年一亿欧元捐赠给慈善机关。"噗!玛丽再次表演天女散水--喝白开水也会呛到,果然有一回经验就有差,这一口笔直又有力地直接喷到海峡对岸,准确地射中目标,无辜的中招者满头满脸的水滴,一脸错愕又茫然。什么状况?玛丽也傻住了,下一刻,她火速地把脸侧向一旁,嘴角在抽筋,"对对不起!"声音也在发抖,旋即跳起来冲向盐洗室,"我上一下洗手间!"人还没跑出两步,笑声已爆出来,一路狂笑到盐洗室。好吧!算他自找的。亚历山大啼笑皆非的叹了口气,也起身到盐洗室。十分钟后,两人先后回到原位,岂料玛丽一见到他的脸,马上又噗哧一下笑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谁教你老是要说那种会吓死人的话。""但那是实话呀!"亚历山大低喃。吓死人的实话!玛丽不甘心的瞪着他许久,见他始终以一副无辜的表情相对,不禁有点泄气,摇摇头,招手唤来侍者清理桌面。"你家就那么有钱?""不穷。"是喔!不穷的人每年可以捐出一亿欧元,那穷人就不是人了!"不管怎样,钱不是给人这样乱花的,下次我们改在外面见好了!"说完就被自己刚出口的话吓了一跳。请等一下,她在说什么?她会到"忘情水"来,纯粹是为了找人听她吐槽抱怨,从没有深交的打算,所以她都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来,差不多两、三天或三、四天一次,而且每次都找不同人,免得人家会错意巴上来。此外,在这种地方她也从不说出真姓名,吐槽了一整个太平洋,却连她真正的工作性质都不曾透露过。她只想发泄一下怨气,可不想把一整个底都挖出来供人家传八卦。但自从认识他之后,也不知怎么搞的,她竟然在不知不觉当中逐渐有所改变,从几天才来一次变成天天都来报到,有时候明明不打算来,结果时间到了,两脚未经主人许可就自动上路,上得她莫名其妙。而且她向来都只跟那些"一夜朋友"吐露当日她所受到的怨气,"垃圾"倒光了就拍屁股走人,连多哈啦两句都不耐烦。可是对亚历山大,她总是有吐不完的苦水,今天的说完了说昨天的,这个月的说完了说上个月的,今年的说完了说去年的,工作上的问题说完了就说学生时代闹的糗事,说得没完没了好像打算说到老,甚至还对他说出了一件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秘密。秘密耶!这辈子她只有两件未曾对任何人透露过的秘密,她竟然对他说出了其中一件,虽然比起另一件秘密来讲,这件秘密并不算太严重,可是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却告诉了他,一个认识才一个多月的男人她是哪根筋不对了?甚至她还破天荒的一个多月来都固定只找他一个人"坐台",现在更糟糕了,竟然还想约他出去!她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可以啊,到哪儿?"亚历山大似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平静如故。"呃,到哪里啊"脑袋里还是一整片困惑,玛丽拚命搔后脑勺想理出个头绪来,半晌后才下定了决心。"就路口那家星巴克吧!"管他的,想太多头会痛,就当交个朋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真的,这家伙还满讨人喜欢的呢!人长得好看不说,脾气好好又极有耐性,除了提到他自个儿的事时之外,总是噙着柔和的淡淡笑容,从来不打断她那连自己听了都很烦,超想海扁自己一顿的抱怨,不时还会提出一、两句中肯的劝词,设法要开解她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