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景这才重新拉开架势,面上神色渐渐沉静下来,双臂缓抬,摆出起手式。
开始的招式都十分缓慢,倒是有几分太极的意思,但随着身体活动开之后,动作便越来越快。
陆云景脚下疾动,接连出拳,一招快过一招,带着丝丝破空之声,眨眼间人已经到了数步之外。
最快的几招之后,动作又开始慢慢变缓,直到最后收势站定,又回到了他最开始起步的地方。
一整套拳打下来,用了小半个时辰,沈福喜却浑然未觉,从头到尾看得眼睛都不眨,直到他收起架势朝自己走过来,才拍着巴掌道:“陆大哥,你好厉害,真是深藏不露,比阿哥打的拳好看多了!”
“这是套强身健体的拳法,因为从小练到现在差不多十年了,才有这样的程度,熟能生巧罢了,算不得什么。”陆云景擦擦额头冒出来的汗珠,“沈兄学的才是实用的功夫,若是让我跟他过招,怕是连三招都过不去的。”
沈福喜也看过沈昱靖练武,丝毫没觉得有什么特别,鼓鼓腮帮子并不是很信的。
不过好奇心已经得到满足,她起身道:“陆大哥赶紧回屋吧,一身汗若是着凉就不好了,我回去了!”说罢叫上小黑又是一溜烟地跑了。
回到房中,见赵氏正坐在桌边瞪着自己,赶紧不等她说话就扑上去,先甜甜地喊了声阿娘,然后语气略夸张地说:“我刚才去看陆大哥打拳,好厉害呢!”
赵氏的注意力顿时就被转移了,道:“阿陆还会打拳?看他白白细细的模样,可不像阿靖那种舞刀弄棒的人。”
“据说是什么强身健体的拳法,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
“好,好,很厉害。”赵氏哄着女儿说,“再厉害也得吃饭不是,你赶紧去洗脸洗手,我叫人把早饭重新热了端上来。”
母女二人用过早饭,一个教一个背地学唐诗。
沈福喜背诗的空档一抬头,就觉得窗外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过,惊讶地说:“阿爹回来了?”
赵氏头都不抬地说:“隔着窗户是你便知道是你阿爹了?”
这边话音还没落地,门帘子一挑,沈三老爷闪身进来,开口便问:”福喜,你们昨日在街上,是不是碰到陈七娘了?”
“是啊,昨晚吃饭的时候不是说了。”沈福喜说着忽然跳起来问,“太后找阿爹的麻烦了么?”
“倒也不是找麻烦。”他说完又摇摇头道,“不过说是麻烦却也不为过。”
“那到底是什么啊?”沈福喜最受不了吊胃口了,凑到沈三老爷身边追问。
赵氏也放下手里的活计,看着沈三老爷等待下文。
“娘娘问阿靖多大了,可定亲了,想要给阿靖说媒,娶陈七娘。”沈三老爷揪着胡子道。
这话说罢,沈福喜登时就炸了,从炕上跳起来嚷:“做梦!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用鼻孔看人的泼妇怎么配当我阿嫂!”
“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混话。”赵氏拍了女儿一下,却也道,“听福喜说来,那小娘子人品教养的确不算好,郎君不会答应了吧?”
“当然不能答应了,不然姜家姐姐怎么办!”沈福喜盯着沈三老爷,几乎摆出了一种他要是敢说自己答应了,就要扑上去打他的架势。
“我自然是没有答应。”沈三老爷皱着眉头道,“但是娘娘也没允许我一口回绝,只说让我回家商议商议再做决定。”
“你没说咱们已经跟姜家换过了表记么?”赵氏着急地问。
“如今还在国丧期间,这种事私下里做还行,如何能说出来。”沈三老爷郁闷就郁闷在这里了。
私下敲定婚事什么的,其实许多官宦人家也都是这样做的,甚至连娘娘都在国丧期间跟自己提起儿女婚事。但这种事,属于民不告官不究的,甚至娘娘询问也可以,唯独自己却不能说已经跟别人家定下来了。
“那个陈七娘为啥要嫁给阿哥啊?”沈福喜想破了头都想不通,难道那个陈七娘就是个花痴,看到沈昱靖生得好看便动心了不成?
“听娘娘的意思,似乎是阿靖拿了她的什么鞭子。”沈三老爷气道,“真是越大越不省心,什么鞭子家里还买不起么,非要去拿别人的。”
喂,阿爹,你搞错重点了好么!
我去,不对啊!沈福喜忽然反应过来,“拿鞭子的人不是阿哥,是陆大哥……”
“什么?”沈三老爷闻言也是一怔,那现在怎么办,进宫去跟陈太后说,娘娘,您搞错了,你侄女看上的不是我儿子而是我朋友的儿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