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贾敏在后宅紧绷着精神,生怕在一众亲人面前露出破绽,林如海在前院到是难得的放松。盖因,贾家对他并不太熟,他跟贾家年轻一代的交往也不密切。可以说,还是在婚约定下之后,才渐渐有了些来往。总之,面前这些人,包括老丈人、大小舅子以及亲戚,对他不熟!这可真是太好了,林如海心中暗喜。
贾代善上朝回来,也没去部里,特意早早赶回来了,他女儿女婿今天回门。说起来,对于自己给嫡出的小女儿挑的丈夫,他还是非常满意的。因此,一回来,见过女婿,便叫人摆了酒,叫着大家一起入席。
林如海被老丈人抓着,直接在身边坐下,他之前心里还有些乱蹦,怕死了老丈人当面考较功课什么的。这个不是他瞎猜,他家老爹就这样,每次见面,都得问上两句,让他每次都答得心惊胆跳的。然后,他还发现一点,不管他答得好与不好,都得挨顿臭骂,才算完事。尼玛,这都是什么父子关系,真让人不忍直视。
果然不出他所料,贾代善也问了两句他的功课什么的,却没提什么具体问题,只是关心了一下,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什么时候打算去考举人啊?打不打算进国子监?然后他老丈人还特别骄傲的说:“如今国子监祭酒与咱家还算薄有交情,贤婿要去,只管提前打发人来告诉我一声。”言下之意,能给你按排几个有能耐的好老师,再安排一些比较靠谱的同学什么的。
说起来国子监这个地方,虽是国家最高学府,里面的人员却也复杂得很。光学生就有凭自己本事考进来的,各州府学里,熬年岁进来的,还有荫生,就是家里有人当官,不经过选拔进来的,还有便是家里有钱,捐了钱进来的。是以国子监虽然是国家最高学府,从这里毕业的学声,地位实在不怎么高。大约唯一比较好的就是,入了国子监,考乡试的时候都可以统一在顺天府考,不必再回乡了。当然,事情从来都是一体两面,国子监里虽然人员混杂,没有多少真正读书上进的,却也是拉关系的好地方。因为进入国子监,无论经不经过考试,都可以凭借着国子子监学生的身份入仕了。
林侯爷在独生爱子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一心想让他从科举出身,一举成名天下知,自然不肯把儿子放进国子监那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万一误交什么混|蛋,把儿子勾搭坏了,耽误了儿子的前程怎么办?因此林如海考上秀才之后,他虽然给儿子在国子监挂了个名,却没打算真让儿子去上学。反而给在江南的好友去了信,请他帮忙,想请一位大儒进京,专门给儿子当老师。不过,直到他出京之时,江南那边还没给回信。
林如海也是知道他爹的心思,因此见老丈人问,便老实的回道:“家父预寻个鸿儒来教导小婿,事情托与杨伯父,只是还未有回信。”
“哦……”贾代善手捻胡须点了点头,只叮嘱一句:“若有需要,只管开口。”
“是。”林如海起身恭敬道,“多谢岳父厚爱。”
“哈哈,你我翁婿之间不必客气,快坐下。”贾代善越看林如海越觉得顺眼,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女婿面对自己的时候,好像太过紧张了些,脸绷得的紧紧的,显得格外严肃。他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暗道:难不成是自己长得太吓人,才让女婿这么紧张?
“贤婿啊,都是一家人,不必过于拘谨。”贾代善特意笑得和善些,声音里带着安抚。
林如海不算是紧张,他基本上是有点面瘫。想他穿来之前,是个非常元规性的宅男,二次元可以酷帅狂霸拽,调戏基友、怒骂仇敌无压力,甚至可以大飙手速,刷评刷上一整天,词儿都不带重样儿的。可一涉及到三次元,惨了。不爱跟陌生人说话,对着不熟悉的人习惯性面瘫,人际关系方面的技能点就是零……基本上具有一切宅男的共性特征。这种性格,决不会因为突然间换了个时空、换了个身体就没了。
现在,林如海心里就在狂吐嘈,好好的一个挺帅的大叔,为毛要留那两撇很奇怪的胡子呀?啊啊啊,我看到了,刚才他吃菜的时候,碰到胡子了……嘤嘤嘤,感觉好脏,完了,吃不下去饭了肿么办?
“呵呵……不紧张……”林如海努力翘高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
贾赦几人,当着贾代善的面就跟老鼠遇到猫似的,老老实实的缩在一边喝酒,连台上扮相抚媚的小旦上台,也没吸引住他们的目光。
好容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贾代善起身更衣,坐在他身边的林如海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了一些。然后便是奇怪,他的酒量决对算不上好,上辈子一杯脾酒都能让他睡上一天,怎么今天喝了好些,都没有头晕目眩,昏昏欲睡的感觉呢?细细感觉,唔,好像还非常清醒。难不成,重生还能提高酒量?
“妹夫,辛苦了。”贾赦见老爹临时出去了,立马活了过来,特意掐着酒杯,提着酒壶过来,找林如海喝上一杯。看他满怀同情的目光,林如海只能接着:“呵呵……不辛苦……”
“嘿嘿,来喝酒,喝洒!”给林如海倒了满杯,两人一碰杯,同时仰脖,一饮而尽。贾赦哈哈大笑,“痛快!”这个妹婿不错,让喝酒就喝酒,一点也不扭捏。
碰到投脾气的人,贾赦便有点原型必现,一屁|股坐在林如海身边,一边倒酒,一面指着台上俊俏的小生,笑道:“这个戏班子只有小戏子还不错,远不及福庆班里的知情识趣,那天叫了福庆班儿来,单请妹夫!”
“福庆班里有个扮小旦的叫云官儿,那叫一个妩……”一句话未完,头顶传来一声暴喝:“孽畜,还不与我滚下去!”
贾赦听以这声音,身子立时抖得如筛糠一般,说话也结巴了:“老……老……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