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嫡母脸上不加掩饰的尴尬与怒气,贾澜就知道自己的未来不会太美好,可是说实话就是自己什么也不做,估计也不会美好,她从前确实想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她不要太过在意自己,可是就在刚才,皇妃的冷言,公主的恶意,嫡母的幸灾乐祸,突然她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隐忍伪装不过是为了活着而已,珍惜好不容易重生的生命,她用着成人的思想理解者周围的人,可是她们哪怕是面对还是稚童的自己也没有半分耐心与善心,重生庶女,她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就注定了不管自己如何隐忍,只要她还在,那就注定了不会得她的喜,何必还要替她遮掩呢!自己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一个不过八岁的孩子。
站在成人的角度,她是庶出之女,她的生母是妾,所以她用着后世的人的思想理解着贾母,没有那个女人真正的愿意跟别的女人一起共侍一夫,哪怕是这个封建等级森严的时代,虽然思想被束缚,行为被规范,可是心里依旧不愿意,所以为难争斗就是必然。生母临终前也只是后悔自己的所为,而没想要报仇,父亲口口声声的表示生母是真爱,却对自己并不在乎,所以贾澜只想要好好地活下去。虽然隐忍虽然伪装,可是贾澜心里其实很是同情跟怜悯,她将自己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用着后世的成熟思想像是看戏一样看待着这些人,想象着她们的结局,自己现在的人生也不过是在演戏。
可是就在此时她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早就是戏中之人,真正看不明白的从来只有自己,诚然,她珍惜这个新生,可是委屈一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是属于自己的人生,这并非是演戏,演过了还能出戏,这是人生,属于自己的人生!
啪啪啪……贾澜想通这些之后,突然浑身一颤,梅花开了……这朵梅树让她身体健康,肤白貌美,让她重生,她一直很奇怪,这几年她努力的浇灌滋养,可是它的成长总没有想象的好,先后一共开过六个花骨朵,摘下泡茶的也没有从前那样芬芳。剩下的三朵迟迟未开,可是这一刻就在自己想明白之后突然开了。
梅,傲骨的梅花,在寒冬依旧不屈的绽放,它顽强、奋勇……“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她因梅树而重生,可是却没有活出梅的风骨,那种骄傲的,在寒风冬雪中也能怒放的秉性怎么会甘心呢?委屈也好隐忍也罢,都无所谓,但是最重要的是她的得过且过的心态,只为了活而活,却没有目标,所以这些年才没有被心中的那棵梅树真正的认可。
就在一片沉默中,隆昌帝走了进来,给女儿找一个庶出的做伴读,不过是想不想让她闹出太大的篓子,同时也想压压她的性子,他其实已经想好了,这次选庶女,只是想让宝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已,等过几年洪家女的事情淡了,再给她找个好的,就是把庶出换成嫡出也行。可是看着进来之后,看着跪在那里都有些发颤的小姑娘,心中顿时更是恼火。在进来之前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甄妃让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跪了足足两个时辰之久。
“这孩子也太老实了……”隆昌帝的突如其来,令甄妃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请安之后,将他直愣愣的盯着贾澜,甄妃心中一突,忙笑着对贾澜道:“好孩子,快起来说话,不用这般多礼。”
贾澜现在已经觉得双腿都没有了知觉,显然旁人也想到了,甄妃身边的平嬷嬷赶忙笑着上前用了巧劲拽了贾澜起来,见状贾史氏心里更觉贾澜是个心里藏奸的,于是笑道:“这丫头没见过圣言,被陛下的威严吓到了。”
在内命妇面前,隆昌帝还是给甄妃留了面子,便让她们离开了,贾澜颤着腿被人扶着走出大殿,不用扭头,就能感受到身边来自嫡母深深的怒火。
一想到这个小蹄子给自己带来的屈辱,贾史氏心里就万般恼恨,她觉得自己让她活着就是一种错误。早该在弄死她的那个贱人姨娘的时候,把她一并弄死了。
贾澜不后悔刚才刻意的爆发,在贾府她都被欺辱至斯,到了皇宫显然不会有更好的生活。她现在的双腿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所走的每一步,似乎都能耗尽她全身的力气,还被人连拉带拽的,所以在还没有走出甄妃宫里的时候,贾澜就已经华丽丽的昏了过去。
灵魂被束缚在识海闻着淡淡的梅花香,自重生以后一股从未有过的舒畅感,让她的灵魂格外的舒畅,三朵梅花上面,贾澜一共只收集了三滴花露,已经用过两次,刚想吞下最后一滴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情况,所以便用之前可以收集的小玉瓶小心的收藏了起来。
一滴梅花花露就能缓解她浑身的疼痛,特别是已经麻木肿胀的双腿,可是不行,贾澜自清醒之后,就明白自己还在宫中,所以绝对不行。
每个公主一共有四个伴读,不管是长公主,还是二公主,甚至是四公主,都没有更换过一个伴读,但是只有三公主的伴读频频出事,现在再加上贾澜,皇帝的脸果断的黑了,听了太医的诊断之后,他看着甄妃的脸色都变了。前段时间刚闹出怀安郡主杀毒亲夫的事情,现在外面百姓对于宗室公主郡主的印象很不好,被御史烦得,隆昌帝觉得这种风气觉不能纵容,宝庆之前的事情若非自己捂得紧,想来外面已经传遍了,而非现在这么安静。
甄妃素来以温柔贤惠得宠,现在逼着一个不到八岁的稚童跪晕过去,这绝对是打脸。虽然贾澜是庶女,但是那也是国公府的小姐,并不是宫里任其打杀的奴才,这种事传出去就是自己的污点。
“陛下恕罪,臣妾有罪。”甄妃此时根本顾不上其他,后宫年轻嫔妃越来越多,她之比皇上小三岁,今年已经三十有四,圣宠难测,于是忙道:“陛下轻容臣妾解释。”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隆昌帝黑着脸,不耐道。
甄妃赶忙回答:“臣妾确实有错,不过确实因为太过气愤所致,陛下,这孩子已经八岁了,可是臣妾问她擅长什么,她竟说抄佛经,捡佛豆,千字文都没记住,三字经也没念全。宝庆本就不爱看书,臣妾一时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当然臣妾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毕竟孩子小小年纪就沾染了佛性,以后……臣妾是做娘的,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臣妾实在不愿宝庆身边有这样的孩子。所以才想让她知难而退的,结果谁曾想这个孩子竟是个木的,跪在那里一声不吭,傻傻的……”
隆昌帝闻言心里舒服了一些,若是直接狡辩,他心里可能会更加不舒服,但是甄妃的这番辩解,也承认了她的有私心,有小心思,但慈母之心昭然若揭,到底是陪了自己这么久的女人,高份位之中也就她最懂事,不过这事显然不能这么揭过去。于是,轻叹一声:“既是已经留在宫里了,就只能先这样了,待过一二年,重新换过就是了。”
甄妃看着皇帝的脸色好了一些,心里也顿觉松了一口气,做皇子的时候,皇上还会隐忍一二,跟其他女人比起来,她还稍显初中,因此皇上对着她也更为和蔼,这几年没了拘束,宫中也不缺美人,便是对着自己也没有多少耐性,宝庆的脾气坏,她怎会不知,可这些不全是自己一个人的原因,有皇上纵着,自己怎么敢管?当初林翰林之女一出事,她就打算管教女儿,却被皇上阻止了,结果现在却都成了自己的错。
“你以后若是再不改,本宫就当没了你这个女儿。”甄妃看着因为得知自己的伴读是庶女,觉得没面子,还打算闹一场的女儿,直言道。
宝庆公主睁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母妃。
“再有一次,你父皇是皇上,再有一次,可不仅仅只是关半年就能解决的事情了。”甄妃伸手在女儿头上戳了戳,到底是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叹口气,轻声道:“本宫可不止你一个女儿!”
贾澜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晕,伴读的事情就这么被订下了?若早知道她……她……她似乎也没有办法……毕竟是真晕不是假晕,这根本无法控制,不管她说什么,甄妃都不会让自己起来,贾史氏一样不会替自己说话。虽然得知这一结果的时候她很后悔,应该让陈妈妈帮自己多做一些‘跪的容易’的。
“啊!……疼……啊!”贾澜是被疼醒的,真疼啊!为了维护三公主的名声,皇帝已经决定了贾澜作为伴读,即刻走马上任,但是贾澜青肿的双腿就必须很快好起来,所以太医看过之后,甚至等不及贾澜清醒,就开始了治疗手段……将双膝的青块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