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大人这番话语之后,苏炳臣心中稍感宽慰,明白这是事情出现转机的信号,于是他急切而不失恭敬地询问道:“高大人,请您明示,我们需要做什么才能弥补这个罪过?”
高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言语哽咽的说道。
“可怜我儿还未成家就去了,一个人在那头孤苦伶仃,我这做母亲的一想到这里就心如刀绞。听闻苏大人家中有三个女儿素来温婉,大女儿已出嫁,还有两个女儿待嫁闺中,正好与我儿婚配。”
“什么?配冥婚?”苏炳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高夫人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高夫人,这。…。这是不是有些不妥?”苏炳辰结结巴巴地说道,“冥婚毕竟非同小可,况且我那两女儿并非……”
“苏大人,我知道让您女儿配冥婚确实有些委屈了。”高夫人淡淡地说道,“但犬子刚刚过世,他的魂魄尚未安息,我希望能为他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让他的灵魂得到安宁。我曾经见过令爱,觉得她美丽、温婉,定能为我儿子的魂魄带来安宁。”
苏炳辰皱起了眉头,冥婚这种事情在民间或许有所耳闻,但在官宦人家却是极为罕见。他实在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陷入这种荒诞的事情中。
“高夫人,您的心情我理解,但冥婚毕竟不是正途。”苏炳辰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
苏夫人着急的说:“我女儿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怎么能配冥婚呢。”
高夫人闻言立刻变了脸色,声音顿时高了起来“你女儿年轻,我儿子难道不年轻吗?他被你儿子所害,我们又没叫你儿子一命赔一命,又没叫你女儿陪葬!配个冥婚你就心疼了?你们走吧,等着吃官司吧!”
说完大声哭喊起来,她实在不愿意让儿子的魂魄漂泊无依。
苏夫人闻言低头不语,这件事情他们确实背理,家中还有个苏念一没有婚配,就让她配这冥婚吧,反正她不会让苏念雪去的。
“苏大人,我知道您是为令爱着想。”高大人缓缓地说道,“但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令爱同意这门冥婚,我会为她准备丰厚的聘礼。嫁到我高府来我们会当亲生女儿看待,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而且,这门冥婚只是为了安顿我儿子的魂魄,不会对令爱往后的生活有任何影响。”
苏炳辰在聆听过高大人的话后,内心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如果站在高家的角度考虑,他们的独子不幸离世,作为父母承受的痛楚与愤慨自不待言,因此提出这样的诉求也不算过分。
倘若苏府对此不予答应,恐怕难逃一场官司纠纷,而此事一旦闹得沸沸扬扬,对于苏府的声誉及仕途将会造成严重的打击。
“再者……”高大人察见苏炳臣心意稍有松动,遂续言道,“我那独子已然不在人世,恳请苏大人能够将您的幼子过继给我高家延续香火。”高家本就人丁稀疏,旁支子弟中亦无几人堪当大任,故而家道日渐衰微。闻悉苏炳臣之次子年方七岁,天资聪颖,读书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若能精心栽培,定可重振高家门风,再现昔日辉煌。
“绝不可以!”苏炳臣闻言果断拒绝,将女儿许配给高家之事尚需深思熟虑,更何况是将他宠爱的小儿子也托付出去,这在他看来实属断然不可接受。
尽管这位小儿子乃庶出,却因其伶俐可人而深受疼爱。
高大人对于苏炳臣的拒绝并未感到意外,他面色平静地对身边的高夫人言道:“夫人,你着人去官府报官吧,我们不能任由杀人犯逍遥法外。同时,告知邻里街坊,我那长子不幸遭苏安槐所害,记得你表哥是边关营的副将吧,不知道苏大公子在军队里是个什么头衔,托付你表哥对苏大公子多加照拂。”
高大人将“照拂”二字咬牙切齿地吐出,语调虽平静如水,然而每个字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深深刺入了苏夫人的内心。
苏夫人闻此言,神色立时陷入慌乱,心中暗忖:这如何使得?在她看来,纵然把家中所有的庶女、庶子加起来,其分量也远不及她的长子苏安楠重要。
她急忙回应道:“高大人,万事皆可商量,好生商量,若真要闹到官府去,恐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此刻,高夫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与冷漠,冷哼道:“不好看的是你们苏家,与我们何干。”
苏夫人见高夫人言辞犀利,态度坚决,顿时额头冒出冷汗,她深知此事一旦公之于众,不仅会令苏家颜面扫地,自己含辛茹苦培养出来的大儿子前途也毁了。
于是,她忙不迭地赔笑道:“高夫人误会了,我并非这个意思。这事也是高公子去那烟花巷柳之地才发生的争执,高公子既然已经去了,就让他有个好名声去吧。高大人提出的两个要求,待我和老爷回去商议商议,事情的结果务必让高大人、高夫人心中舒坦才是。”
高夫人听罢,微微抬起眼睑,目光犹如利剑般直刺向苏夫人,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家二儿子在街上所为,已经触犯了律法,若非看在两家情面上,早就将他送入大牢了。我看苏夫人也是个明白人,如此我们便等着你们的答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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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停柩至三日之限,你必须在接下来的三日内给出答复,以免错过出殡的时辰。我们高家反正也无后了,可你们还有个蒸蒸日上的大公子呢。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家老爷已精心拟写了诉状,仵作的验尸记录以及事发当时的目击证人证据齐全。若贵府苏家能提出更为兼顾双方利益的解决之道,我高府愿意静候佳音;反之,如若没有,那我高府也只能与你苏府玉石俱焚,不遗余力以求公正了!”高夫人颔首道。
苏炳臣见此事今日再谈下去已是僵局,便与夫人回复商议了。
说起这高府,祖上是出过护国将军的,按理说武将一脉应是传承尚武之风,府中公子应是弓马娴熟、威猛过人。然而世事变迁,到了高大人这一代,高府子孙们却大都弃武从文,转而在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中寻找寄托。
没了武将风骨这也就算了,这偏偏高氏这一族不管是旁系还是嫡系人丁还不兴旺,尤其是高大人这一嫡系,差点绝了后。
早些年,高大人年过三十却一直未得子嗣,一开始以为是高夫人的问题,为延续家族血脉,高大人前后共纳娶了八位侧室,然而遗憾的是未能诞下一儿半女。
在这样一个男性主导、女性依附的社会中,这样的境况无疑被视为一种重大的羞辱。高夫人无法坐视家门无后,于是广寻名医,遍求灵药,并且甚至请来了颇具神秘色彩的术士与道士,但所有的努力均未见成效。
最终,她暗中从老家的乡下收养了远房亲戚的一个男孩,尽管这个孩子并非高家血统,但高家人对其宠爱有加,视如己出。然而令人惋惜的是,随着孩子的成长,竟然长成了苏安槐那种不成器的样子。
当然,这些都是高府的秘事,鲜少有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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