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许愿攥着书包带子乱晃,纠结半天还是实话实说,“班主任罚我,抓我留堂了。”
“哦?”彭南生双手抱臂,靠在车门边挑眉睨她,但那并不是一个生气或者责备的表情,“为什么?你做错什么事了?”
“我上语文课偷吃牛奶饼干被抓到了。”小姑娘撇撇嘴,怕被骂,只敢垂着头偷觑对方。
出乎意料的是,彭南生没有分毫要怪罪的意思,反而问道,“是中午带去的便当吃不饱吗?明天要不要给你多装一点?”
小姑娘有些错愕,随即眸底迸发出无尽光彩。原来他那个看起来比许直行要严格千百倍的oga妈妈,其实也很善解人意,很好说话。
许愿仰起脸看他,许久,挠挠头,竟有些腼腆,“嘿嘿是你烤的饼干太香啦,我忍不住。”
彭南生成功被她逗笑。
小姑娘做错事欲盖弥彰的样子实在灵动无比——微蹙的乌眉,杏眼滴溜溜转动,嘴角轻悄勾着,仿佛一只挫败而被迫收起利爪的漂亮狐狸。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太像许直行了,父女俩人脾性乖张,聪明伶俐,站在人群中比太阳还要闪闪发光。斑驳晕影透过树缝在她脸上肆意亲吻着,她就像带着漫天星月而来,挥一挥手,便赶跑成年世界里所有的灰黑色彩。
“那你下次要小心点,别再被发现啦。”彭南生忍不住伸手去掐小朋友肉鼓鼓的侧颊,一颗心脏柔软得能被捏出形状。
马路对面。
许直行怔怔收回将近痴狂的视线,单向车窗上映出他转瞬即逝的轻浅微笑,盯着看久了,竟产生这俩人本就属于自己的荒谬错觉。
他嘲讽地摇摇头,像做了一场极致短暂的美梦。而现在,当所有幻境都如泡影般破灭了,他的丑态也就原形毕露。他是暗渠里的老鼠,从来只敢躲在背面偷偷窥探着别人幸福。
太阳西沉,落日余烬烧红了半边天。四周依旧来去匆匆,影影绰绰,许直行指节轻颤着,在黄灯闪烁的最后一秒,踩油门离去。
与此同时,彭南生眉心剧烈跳动,似有所感地扭过头,可马路对面空空如也,他茫然望去,什么也没看见。
砰砰砰——
羽毛球被难以想象的巨力击飞,球杆在空中数次挥起又放下,破风声呼啸驰过,终于对面的人熬不住了,率先认输。
“我说许哥,你最近是有什么糟心事吗?”同事小李输球输到怀疑人生,一屁股坐地不起,严重怀疑对方是拿自己来泄愤的,毕竟哪有正常人打个羽毛球,能打出杀气凛然的感觉。
一滴剔透汗珠从侧颊骨淌落,许直行随手扯过衣领胡乱擦拭着,脸部轮廓的线条紧绷而锋利,浑身气场极具攻击性。
他没接话,继而问,“还打不打?”
“不了不了。”小李摆摆手,寻思我逃命都来不及,真是活见阎王爷了。
可、可没理由啊?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他许大主任升职在即,备受老板青睐,不出一月就能彻底脱胎换骨,从苦逼社畜翻身做主了,恰逢这等喜事,怎么当事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而且前段时间大家天天爆肝加班,现在好不容易得空了,都一窝蜂跑去度假旅游,小李是单身狗外加社恐人士,所以才每天宅在公司运动场健身,但他听说许直行是有家庭的,还有个六岁大的闺女这不科学。
于是脑子少根筋的傻孩子便上赶着触霉头,关切道,“许哥,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你咋不回家陪老婆闺女啊?难道你们这些已婚alpha现在都如此自由吗?”
许直行灌水的动作一顿,顷刻间冰凉液体从唇缝溢出,打湿了喉结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