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再有一日的路程就到乌斯部落了。”姜荀替她捋顺微乱的黑发,取笑:“怎么睡得这样沉,自出了潞门关后就一直贪睡,沿途好景致都错过了不少。”
季绾掀开车帘,道:“现在看也不晚。”
车帘外赫然是程墨的一张俊脸,此刻正偏头朝季绾行礼:“王……王妃,属下惊扰王妃了,这就回避。”
季绾一脸温和,说:“程大人不必拘礼。”
原野的风正好吹乱季绾的发,丝丝缕缕飞舞着,程墨小心翼翼看一眼,再度偏过头去。
姜荀适时靠过来,揽住季绾,张嘴咬她的耳朵,问:“看到什么了?”
季绾怎会不懂他的心思,掐他的手臂,小声说:“别闹。”
程墨眼不见为净,低头策马往前走了走。
季绾见人走了,才捏起姜荀脸上糯糯的软肉,说:“真小气,你故意把程大人带来的是不是?”
姜荀就喜欢和她耳鬓厮磨。
前几日季绾一身男装时他还知道收敛一二,出了潞门关身边都是亲信,沿途又鲜有人烟,季绾换回女装后姜荀愈发肆无忌惮。当然,季绾怀疑是故意做给程大人看的。
几日前,程大人原本是要跟着沈兮徐长廉二人回京的。那时他缠着季绾,日日询问:“季小郎君,你家里可有胞妹?回京后要不替我搭个线,日后做一家人也是极好的。”
程墨如意算盘打的响亮,与季小郎君做不成夫妻,做妹夫也是可以的。横竖一家人,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季小郎君长得这般标志,想必胞妹也差不到哪里去。
季绾想了想,脑海里忽然蹦出季妍。她回答:“是有的。不过……”
程墨立马追问:“相貌如何?与季小郎君能比吗?也像季小郎君一般温柔大方,一笑倾城吗?”
姜荀气的不轻。所幸将他留下,决定好好敲打一番,彻底断了程墨的心思。
换回女装的季绾跟在姜荀身边,程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吓得赔罪,忙不迭道:“属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姜荀眼瞧着不生气,将季绾紧紧箍在怀里,才说:“不知者无罪。况且,王妃本就讨人喜欢,程大人也没做错什么。不过以后注意分寸,再有下次,本王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程墨哪里需要他提醒,再也没敢看过季绾一眼。他又怕又伤心,一路骑在骏马上喝了不少闷酒。
还好有赵衍这个老好人愿意听他絮叨几句。此刻被塞了狗粮的程大人又灌了一口酒,望着苍茫的草原道:“赵大人,我就是命不好。若是再早些时候遇上季……王妃,事情还说不准呢。”
赵衍发出爽朗的小声,道:“没用的,程大人再早也没有王爷早,王爷和王妃是命中注定。”
翌日傍晚,霞光漫天时众人才到达乌斯部落。说是部落,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户居住人家了。乌斯部落是游牧民族,常年跟着季节迁徙,哪里有肥美的青草就到哪里去。
招待他们的是乌斯部落老药农的儿子,三十来岁十分精神。他继承了药农的好手艺,多年不见外人到访因此十分热情。
是夜,季绾换了身衣裳,由一个领路的侍卫带到一处毡房,姜荀正坐在里头等她用膳。
她才步入毡房,就见饭食已经摆好了。姜荀招呼她过来,亲自为她布菜,说:“塞外比不上宫里,没什么山珍海味,我总觉得你这几日瘦了。”
季绾心想:这还不是被你折腾的吗?
姜荀夹起一块羊肉喂到她的嘴边,说:“不过这里的羊肉是一大特色,味道比中原还要鲜美,你尝一口。”
季绾尝了尝,点头说:“我知道。早些年和娘亲居住在乌斯部落时,天天就盼着这口羊肉。可惜那时日子太苦了,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口。”
姜荀皱眉,夹起一块羊肉又喂到季绾嘴边,心疼道:“那你多吃点。回京后我让亲兵十天半个月来往一趟,定叫你日日有新鲜羊肉吃。”
季绾无奈道:“哪能啊,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该腻了。”
从京城到潞门关再到乌斯部落,迢迢数千公里,说不辛苦是不可能的。季绾往他的碟子里夹了几块肉,说:“别光顾着我,你也吃。”
姜荀笑,点头说:“快吃,吃完早些睡觉,明早早起带你去个地方。”
见他神秘兮兮的,季绾好奇问道:“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许是顾及季绾一路舟车劳顿,这一晚姜荀没再折腾她。临睡前将人压在身下,亲了鼻尖,又舔了舔下巴,最后衔着季绾嘴角轻轻嘬几口,把持不住前才停下,抚着季绾脊背替她顺气,说:“睡吧,明早我叫你起来。”
季绾睡得尤其沉,天未亮就被姜荀搅了一袭美梦。季绾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趴在床上不肯起来,含糊道:“不去了,再好的地方我也不去了。睡觉,睡饱了再说。”
姜荀十分坚持,揽着纤腰将人抱起来,嘴里哄着:“绾绾乖,睁眼看看我。”季绾被他烦的不行,耷拉着脑袋任由姜荀伺候,一通梳洗后脑袋清醒不少,二人拉手出了毡房。
屋外漆黑一片,抬头望得见稀疏的星斗,三三两两挂在天边一角。姜荀催促:“快走吧,天快亮了。”
语毕,二人前后脚上了马车。约莫一刻钟后,一座高度不小的山坡出现在季绾面前。此时天色微亮,季绾借着恰到好处的光亮,看清脚下是一条弯曲悠长的小道,一路盘旋而上直通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