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澈示意他出去说话,出了卧房,看到外面正在交谈的丛惜艾和丛雪薇,司马澈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意味,但一瞬即逝,就连司马溶也没有看到。司马溶全心都在躺在床上的父亲身上,盯着司马澈,等着司马澈开口。
司马澈关上通往卧房的大门,轻声责备道:“你这几日去了哪里?宫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竟然不管不问,你忘了自己是大兴王朝未来的皇上的事情了吗?父亲这几日突然染了奇怪的病,身体迅速的不适起来,宫中的太医们也诊治不出原因,已经派人去到乌蒙国请大夫来,或许可以解释其中的原因。”
“丛惜艾她或许可以看得出原因,毕竟她在乌蒙国呆过,多少知道些。”司马溶轻声说,没有解释他消失的原因,如果告诉自己的哥哥,自己是被人从二太子府里劫持走的,大哥会相信吗?估计可能性不大!谁会相信一个外人可以随便的从宫中劫走一位太子?!他看了一眼外面正与丛雪薇讲话的丛惜艾,说,“大哥,刚刚看到皇后,她怎么苍老的如此厉害?”
司马澈轻轻摇了摇头,说:“或许是这几日照顾父亲累的,这几日一直是她陪在父亲身边,等父亲身体恢复了,她休息些日子可能就会好一些。”
丛惜艾陪丛雪薇进入卧房看皇上,从里面走出来后,丛惜艾面带为难之色的,有些迟疑的说:“我不敢说,因为我也不是太清楚皇上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可以断定的是,皇上绝对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这种毒应该是来自乌蒙国,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毒一定与蝶润有关,这种毒,我,”丛惜艾顿了一下,犹豫的说,“在乌蒙国的时候我好象听人说过,乌蒙国有一种药藏于宫中,从不外传,如果有哪位妃子或者皇亲犯了**之罪,就会用一种药作为处罚,这种药极是邪门,可以让人纵有七情六欲也如石人一般,也就是说,女人不再是女人,男人也不再是男人。但是,皇上,他,是如何中的毒的?不过,我也不敢肯定,或许是我猜错了,可以找到蝶润吗?如果找到她,就可以问出原因,或许还可以找得到解药。”
丛雪薇脸色一变,司马溶也一愣,只有司马澈面上依然沉静如水,没有任何的反应,大家似乎习惯了他的这种冷静,并没有人在意。
“蝶润她现在下落不明,在那次围攻轩王府中,她失了踪影。”丛雪薇犹豫了一下说,“那一日她被意儿带走后,就被安置在了轩王府,当时围攻结束后,在抓到的人中,并没有发现蝶润,曾经派人四处查找,却没有任何有关她的消息。她一定是被轩王府的人藏了起来。如今轩王府的人虽然有些人被关在大牢中,但是,大太子并没有审出有用的信息,有些人躲藏起来,包括甘南和甘北,想必蝶润一定和他们二人在一起。”
司马澈淡淡的接口说:“那些被抓的人并不是皇叔身边最重要的人,所以不知道蝶润去了哪儿,正如皇后娘娘所说,蝶润定是和甘南甘北兄弟二人在一起,但是他们二人武艺出众,虽然派了人四处查找却并没有他们二人的消息,所以,也没有关于蝶润的消息。这事一定和蝶润有关,宫中争风吃醋的事情太多,这一次只不是过惹得大了,牵连到父王,希望派去乌蒙国的人能够快些回来,带回那儿可以治疗此病的人,解了父王的痛苦。”
司马溶忍不住问:“皇叔和意儿的尸体找到没有?”
“没有。”司马澈静静的说,“父王也曾经吩咐我四处寻找,但是,那儿悬崖太高,下面是万丈深渊,大海汹涌,根本无众查找,就算是天下最好的武林高手,也逃不掉的,更何况是丛姑娘那般柔弱的一名女子,根本不敢做生还之想。”
饮香楼,客人如织,只是气氛与往日不同,轩王爷之死,已是人人皆知,大家都觉得意外,对于皇上给的理由总是半信半疑,素日里大家印象中轩王爷是个散漫随意的人,从不看重什么权位之重,更何况,大家心中都觉得,其实轩王爷的身份地位比当今的皇上都重要,突然间没有了轩王爷,大家觉得真是空落落的不是舒服,仿佛突然没有了主心骨般。
丛意儿迈步走上楼,她穿了件水蓝的衣,轻盈如水,只是有些瘦弱,脸色也白净如玉,透着几分淡淡的不适和忧郁,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看着让人心里生出怜惜之意。她并无任何打扮,但一踏进酒楼,却立刻吸引了所有的人眼光,只因着她身上无法模仿的安静气质,连忧郁都安静的象窗外飘落的细雨,让人不由自主的也黯然的心情。
酒楼此时并没有空座,大家却都生出想要让出桌子让这样一位女子坐下来吃饭的念头,但是,她身后还跟着一位瘦瘦的却健康的老妪,虽然衣着简单,却透着一股子让人小心翼翼的霸气,竟然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任何声音。
店里的伙计看了看所有的桌子,只有一张桌子还算空闲,桌子靠窗,只坐了一位中年男子,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儒雅而沉静,有些书生气,收拾的很干净,面容普通但并不让人讨厌,发间有些许白发,看着是个老实厚道的商人。
“这位客官,可否让这位姑娘和这位婆婆与您同桌?”伙计微笑着小心翼翼的问,“此时没有空闲的桌子,看这位姑娘面色有些苍白,大概是不太舒服,应该需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喝杯热茶,客官可否通融一下?”
中年男子抬眼看了看丛意儿和老妪,顿了一下,似乎考虑什么,但是随即他就点了点头,温和的说:“当然可以,如果这位姑娘和这位婆婆不介意与我同桌,就请坐下吧。”
丛意儿在中年男子对面坐下,勉强笑了笑,回到这熟悉的地方,心里头总是莫名的隐隐做痛,总是觉得空气里都有司马逸轩的气息。是她自己要回来的,婆婆不放心,特意陪她回来,回来做什么?替司马逸轩报仇吗?她不知道,只知道想要回来,在司马逸轩生活过的空间里呆着,就算只是思念也是好的,也是幸福的!
“姑娘,看你脸色不好,喝杯热茶吧。”中年男子取过干净的杯子替丛意儿倒了杯热茶,并用手试了试杯子的温度,递给丛意儿,温和的说,“这茶杯有些烫,你要小心些。外面冷,离那窗子远一些才好。伙计,把窗户关小一些,免得风吹到这位姑娘。”
无心大师一撇嘴,这男人都是一个模样,只要看到漂亮的女子就会做出这等温柔举动,只顾着照顾丛意儿,竟然完全不知道旁边还有她这个老人家。算啦,丛意儿本就是一个让人心生怜惜之意的女子,旁人照顾她也是应当的,无心大师为自己倒了杯茶,却不甘心的讽剌道:“这位公子真是好心之人,丫头,他只顾着向你献殷勤了,连我这么大年纪一个人坐在这儿,竟然也视而不见!”
中年男子一愣,忍不住一笑,道:“到是在下失礼了。”
无心大师一愣,这男子长得模样一般,笑容到是很有味道,这一笑,让中年男子多了许多的魅力。她也一笑,口气温和了许多,说:“罢啦,只是开个玩笑,我这丫头,本就是一个让人怜惜的女子,你如此对她,最是正常不过,只不过,这丫头是个实心眼,你若是想献殷勤随你,却不要打她主意,她心中再也没有旁人位置,如果你失望了,可不要埋怨上天不公。”
中年男子似乎想笑,听着无心大师的话,眼神却始终温柔的落在丛意儿的身上,看起来有些三心二意。而丛意儿只是手捧着茶杯,似乎用茶杯的温度来温暖自己,她有些不禁寒意的感觉,脸色苍白的让人不敢大声说话,怕气息也会伤到她如玉脂般纯净的皮肤。
丛意儿似乎是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中年男子,礼貌的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声:“谢谢。”声音听来有些漫不经心,有些遥远的味道,然后她的注意力就转到了窗外,她看到外面的河,那儿,她曾经坐在司马逸轩准备的船上,因着一条相似的玉钗吃了一些小小的醋,想着,竟然在微笑间流下泪来。心里的悲哀无法渲泻,手中微微一哆嗦,手中的茶杯竟然随着一声脆响碎成了几片,几滴鲜血立刻随着茶水落在桌上。
“丫头——”无心大师吓了一跳,立刻伸手过去。
却仍是慢了一步,对面的中年男子似乎比她动作更快,已经用一块干净的手帕垫住了丛意儿受伤的手,拿走了她手上的碎片,仔细查看着伤口,甚至没有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训导。“姑娘,怎么如此不小心,幸好伤得不重。”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中年男子的眼中却全是疼惜之意,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受伤的不是丛意儿的手,而是他自己的手,看着手帕上逐渐晕开的血迹,他欲言又止。
无心大师看着,没有说话,这中年男子反应的到真是快!不过,看样子也是个老实人,或许对丛意儿一见钟情吧。
丛意儿从中年男子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中,看着伤口,上面用手帕包得好好的,血迹有渗过来,但已经止住了血。她淡淡的说:“谢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没关系,伙计,帮忙收拾一下桌子。”
她的礼貌是明显的,也是冷淡的,让中年男子有些尴尬,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温和的解释:“对不起,一时着急,看着姑娘不小心弄伤了自己,到失了礼数,真是抱歉,希望姑娘不要介意,在下绝没有什么恶意。”
丛意儿轻轻叹了口气,淡淡的说:“谢谢。”就不再说什么。
无心大师一边看着,心中叹了口气,自从司马逸轩死后,她救了丛意儿,丛意儿就是这个模样,并不见得如何的大悲大痛,却忧郁的让观者从心里觉得颤抖。原本是深爱的男子,突然间在她生命里再也不可能出现,这种痛,如何语言可以表达?
“那个人好象挺喜欢你的。”无心大师等中年男子吃过饭告辞后,看着离开的中年男子的背景,笑着调侃道。
丛意儿有些疑惑,看了看无心大师,似乎听不明白她说些什么,然后才反应过来无心大师指得是刚刚离开的中年男子,有些漠然的说:“是吗?或许是个礼貌周全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