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意思很明显,即便阿秋不在,我们也要一起把《白纻》演完。
《白纻》是整个舞部的荣光,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至不能成演。
孙内人深吁出一口气,将心神从石长卿,以及阿秋身上拉回来。
阿秋是石长卿的女儿,从前她说父亲已然身故,此刻石长卿忽然于乐府呈演现身,而阿秋这个做女儿的竟似毫无所知,她追去必有重大缘由。
其实何止阿秋,她自己亦恨不能追上去,问个清楚明白。
只是,人在台上,艺比天大。
只要知道石长卿还在,那便很好了。
像是心里某处还跳动着的火苗,微微的亮着。
一代箫王,别来无恙。
一轮圆月高悬于宫城门前的金水楼上,照得广场内外透彻,纤毫必现。
此刻,这里的守卫和巡防军已经全被撤去,偌大广场空空荡荡,空无人踪。
显然是皇宫中有位高权重之人,已然先行一步,判断出两大宗师选择的决战之所,并且为之清场。
顾逸进入广场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金水楼最高重檐金顶上,洒然而立负手望月的伟岸身影。
万俟清的白衣在微风中翻飞飘舞,令人感到他仿若月宫降于尘世的谪仙,从来都不曾属于这人世,更有着凌驾俯瞰众生的超脱傲然。
顾逸直至此刻,忽然有些明白,兰陵堂主人万俟清,为何将江湖刺者排行之榜,取了个那般风雅好听的名字。
谪仙榜。
唯有将生死视之如无物,将杀人视为艺术的刺者,才能登上此榜。万俟清本人便是这般的高手。
天地为炉,白云苍狗。生死寂灭为游戏。
他心中浮现阿秋那双永远含着笑意,却冷静不动心的美丽眼眸。
她是谪仙榜上第一人,神兵堂主“荆轲”。
从其师可知其徒。
若那时阿秋不曾被眼前这人带走,是否他便不必面对今日的两难局面?
偌大广场,只顾逸一人伫立当地,身后拉下长长影子。
他抬头望着金水楼顶的万俟清,并不以对方地势上占据高位,而生出一较长短的争雄之心。
他沉着开口:“不知本人,应称阁下石长卿,还是万俟清呢?”
凝视着圆月的万俟清并未转身,而是欣然笑道:“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号。少师随意即可。只是今日亲见了大名鼎鼎的少师,才知道我们亦是故人。”
他之所言,却是指十年前他自禁宫带走阿秋时,曾与赶来救阿秋的顾逸照面。但那时他并不知道,当时那个掩盖身份、剑法通神的黑衣年轻高手,便是后来平定天下的少师顾逸。
月光下顾逸的脸容完美冷静,毫无波动地道:“那时我亦只知你是宫中乐师石长卿,却不知道你便是北方第一人,兰陵堂主人万俟清。”
若非知他便是石长卿,又得他开口声明必定会善待阿秋,顾逸亦绝不会那般轻易地让他带走只有六岁的阿秋。
但若知道石长卿就是万俟清,他不但不会让阿秋跟他去,而且当时便会拼死将此人毁于“镂月”剑下。
有些关于万俟清的事,是顾逸知道,但是却是连公仪休和阿秋也不知道的。
在北羌境内,国师万俟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