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警官马上就提灯照看我的脸,看我这个冒牌老醉妇的狼狈相。他嗓音粗嘎地说:
&ldo;&lso;怎么啦,老妈妈?&rso;
&ldo;&lso;乖乖回我这里来,小心我把你的心给挖出来。&rso;萨姆在我耳边沙哑地叫道,&lso;快住口,省得挨揍。&rso;这些话还挺吓人的,特别是,这还是从一位打扮得体的老太太口中说出来的,更是可怕。
&ldo;可是我还是吼,一直吼,我豁出去了!我反复嚷着一些可笑的歌词‐‐真不好意思,都是那些混小子在村里音乐会上唱的内容。我的身子晃来晃去,像是快要倒下来的九柱戏9柱。
&ldo;警察说:&lso;女士们,如果你们不能让你们的朋友安静下来,我就要把她带走了,她实在醉得一塌糊涂!&rso;
&ldo;我听他这么说,就更卖力地装疯卖傻了。我从未干过这种事,可是我把潜能逼出来了。一大堆我从未听过的话,就从我张大的嘴巴中源源不断地吐出来。
&ldo;&lso;等我们把你带回去之后,&rso;比尔悄悄地说,&lso;你会喊得更大声,因为我们要把你的脚板给烧掉!&rso;
&ldo;虽然他这么说,我还是拼命唱出那些欢乐的曲调,可是心里害怕极了。这五名男子的脸、从仕女帽下望出来的眼神,真的是最可怕的梦魇了!他们的外表像是乡巴佬,表情却近似恶魔!就算在地狱,也不会有更吓人的情景吧!
&ldo;在那恼人的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警察听到我们的喋喋不休,加上几可乱真的老太婆装扮,一定会把我们放走的。他在犹豫,没有什么会比犹豫的警察更糟!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跳上前去,把我的头抵在警察的胸口,大叫起来‐‐如果我没有记错:&lso;噢,好疼呀,我瞎啦,比尔。&rso;在那一瞬间,我非常清楚自己还是埃塞克斯郡朱兹意的牧师。
&ldo;这个最后的赌注救了我,警察紧紧揪住我的脖子说:&lso;跟我回局里去!&rso;可是,比尔以假乱真的女性嗓音插进来。
&ldo;&lso;噢,,警官先生,不要为难我们的朋友啦。我们会好好把她带回家的。她确实喝了太多酒,可是她还是个女士呀,只不过,怪了一点。&rso;
&ldo;&lso;她撞到我的肚子了。&rso;警察简洁地说。
&ldo;&lso;她有时候就是很古怪。&rso;萨姆诚恳地说。
&ldo;&lso;请让我把她带回家吧,&rso;比尔又以詹姆斯小姐的身份说话,&lso;她需要有人照顾。&rso;
&ldo;&lso;没错,&rso;警察说,&lso;那么就让我照顾她吧。&rso;
&ldo;&lso;这样不好吧,&rso;比尔急着叫起来,&lso;她要的是朋友。她需要一种特别的药,只有我们才有。&rso;
&ldo;&lso;是啊,&rso;莫布雷小姐也激动地说,&lso;警官啊,其他的药都没有效。她的病很少见。&rso;
&ldo;&lso;我很好!咕叽,咕叽,咕!&rso;朱兹意的牧师这么说‐‐真是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ldo;&lso;女士们,听好。&rso;警官严肃地说,&lso;我不喜欢你们这位朋友的怪模样,我不喜欢她的歌,我也不喜欢你们的样子。我看过不少人,穿得很规矩,和你们一样,可是那些人实际上却是坏蛋。你们到底是谁?&rso;
&ldo;&lso;我们没有把身份证带在身上,&rso;莫布雷小姐以一种很有尊严的口吻说。&lso;我们也想不通为什么我们要被一个公务员侮辱。你怎么可以对女士无礼?你拿了薪水,就该保护我们啊!没错,你是可以带她走,这位不幸的老太太身体虚弱,你大可占她便宜,可是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恐吓我们,就大错特错了!&rso;
&ldo;他的一番话,听起来很像一回事,又架势十足,所以,一时之间警察有些动摇了。迫害我的那五个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显出稍纵即逝的恶鬼般的脸色,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他们走了。打从刚才警察提灯察看开始,这批歹徒的脸就像走马灯似的在我眼前转来转去,我意识到唯有现在才是逃跑的好时机。
&ldo;这时,我慢慢坐在路边苦苦思索。刚才由于歹徒就在旁边,我不得不假扮成醉鬼,因为,如果我改用理智的口吻来解释实情,这名警官会以为我已经略为康复,而把我交回朋友的手中。无论如何,如果我想试试看的话,现在正是向他说明实情的好时机。
&ldo;不过,我并不想冒这个险。也许是命运捉弄吧,它就是要让我假扮醉妇。更何况其他人未必相信我没醉。人生固然有很多的机会,可是有时在千钧一发之际,你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一个英国教会的牧师就是得假扮成醉妇啊!
&ldo;我东倒西歪地爬起来,警察略略扶着我,我虚弱且安静地走了一百码的路。警察一定以为我太困、太纤弱了,因此不可能逃走,所以他只是轻轻地扶着我。他把我拖在身后,过了一个路口、两个路口、三个路口、四个路口,把我当成迟钝、缓慢又不情愿的老女人。到了第四个路口,我突然挣脱他的手,像是一头发疯的鹿,直冲向大街。而那个警察呢,他根本毫无心理准备,他长得很胖,这时路又黑。我跑了又跑,五分钟之后,我知道我自由了。半小时之后,我就来到神圣星光笼罩之下的田野,我脱掉要命的披肩和帽子,把衣物埋在泥土里。&rdo;
老先生说完故事,再度把身子靠回椅背。他的故事内容以及他说故事的方式,越听越有意思。他是个老傻子、迂腐得要命,不过,他也是个乡野出身的人,是一位绅士。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展现出了勇气和运动本能。他用了许多过时的词语来说他的故事,可是他的故事具有一种令人信服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