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司融抬眼:“嗯,我们会查证。你知道你家生意上的事吗?”“你指哪方面?”金嘉韬身为两家唯有的继承人,在继承家业这块自然也比同龄人早,高中那会方蕴瑶就开始把他往公司带,重大决策不会过他手,小事情会放给他练手,以此培养他的工作能力,这几年下来,他知道的事也算多。卫司融稍感意外,看来他比他猜得知道的多:“合作方。”“没有太大变动。”金嘉韬说,“前两年见过我们家目前最大的合作商,飞腾实木。”“飞腾实木不做首饰矿石开采这块吧?”卫司融问。“不做,之所以合作,是前些年家里亏损不得已把名下运送船只卖了,正巧被飞腾实木收购,加上国外开采需运回来,一来二去熟悉就成了合作商。”金嘉韬说完突然想起件事来,“飞腾实木的罗子垚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或许你们想了解他。”又是他。现在卫司融可以确定这家公司的很不对劲。“你们常去的那家酒吧也是罗子垚在经营。”“没错,其实那家酒吧是罗子垚朋友买下来想送给他心上人,不过没送出去。”卫司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发现新线索的机会,他问:“能详细说说吗?”吃喝玩都很顺心的金嘉韬不介意多说,点点头:“我不能说全是事实,就把知道的告诉你们。”卫司融招来服务员,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撤走了,换上三杯清爽冰镇的柠檬水。金嘉韬为此多看他一眼,道:“我要是个女孩,这会儿对你好感度飙升到喜欢了。”“那很不巧。”卫司融笑了下,“我有喜欢的人了。”金嘉韬神色怪异,想说什么,最终又放弃了,转而说起刚才的事。“十三月酒吧一直经营得不错,酒水价格合理,安全又有氛围,回头客很多。人嘛,容易念旧。罗子垚朋友的心上人以前也很喜欢去那玩,后来出国了,他朋友为心上人回来能在熟悉地方回忆往昔,高价买下来。”“买下来后没多久,他朋友太忙没空管,就委托给罗子垚。罗子垚在经营方面是个商业鬼才,从十三月这几年盈利情况可以窥见一二。”乍听好像很合理又能感受到那位买店富二代的深情。再想就不对味了,如果真那么深情,哪里会把这么个充满甜蜜回忆的地方交给别人打理?卫司融沉吟片刻,问:“他朋友叫什么?”“林氏集团少东家林雎,他爸林又琥的传奇商业案例,我想你们应该都不陌生。”那位即将破产却靠己力拉到点投资接着力挽狂澜的企业家,最终将林氏集团做到现在的规模。卫司融脑海深处浮现出另一个名字:“窦家、余家和林家是互相交好的老世家吧?”“不完全对,余家和林家以前关系不错,近两年渐渐走散了。倒是窦家的经营理念很契合余家,两家关系坚如磐石,连两位继承人的关系都走得很近。”“林雎为余家继承人买下的酒吧?”卫司融又问。金嘉韬点点头,游乐园餐厅的冰镇柠檬水果然有外面没有的甜味,他很喜欢:“不过余初很讨厌林雎。”这短短几分钟想太多的卫司融掐了掐眉心:“我现在怀疑十三月酒吧未必干净。”金嘉韬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肩:“我每次去就是喝酒,不注意别的。”“没关系,你提供的线索够多了。”卫司融转动杯子,看向外面的艳阳,近四十度的高温,花草树木都被蒸焉哒了,可想而知人要是出去也好不到哪去,“这个点不适合玩室外项目,不如去那边的海洋生态乐园看看?”海洋生态乐园里没有供玩乐的活动项目,有的是大片海底生物以及海豹海狮海豚等等表演节目。里面打足冷气,适合高温几小时打发时间。卫司融的提议没得到反驳,三人顺着树荫去了海洋生态乐园。里面大得离谱,一条长长的海洋甬道,各式各样的海洋生物自由飘动,仿佛置身海底。以往金嘉韬只在手机短视频里看见这种场面,亲身所见难免激动,小跑着往前去。慢两步的卫司融和郑汝水无声走了几步,轻声交谈起来。卫司融:“真如他所说,贷款组织存在很久了,一直藏得很好没被发现。”郑汝水转着墨镜,目光紧紧锁定着站在馆前仰头看大白鲨的金嘉韬:“我让周查去调资料了。”“贷款盛行的那几年,灵河市命案直线上升,这几年因政府积极打压,受此毒害导致自杀的人减少,可失踪人口比例在增长。”卫司融不是很想把人口失踪和贷款挂钩,架不住今天金嘉韬那番话往他手里递做假设的已知条件,“也许你可以让人查下报案失踪人生前有没有借贷。”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证实方法。郑汝水也有这想法,给小茹打电话的同时还不忘说:“这事儿要是真的,我他妈得去老沈办公室砸东西。”卫司融心想,别说砸东西,就是你把老沈给砸了,也没人拦。挂断电话后郑汝水实在没忍住烦躁,抽出支烟来咬着,含混道:“我现在觉得你昨天答应和这小子交易非常物超所值。”“怎么,在他开口前以为这些事能从卷毛嘴里挖出来?”卫司融哼笑,“吕成鸣现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刚周查在群里说的我都看见了。”把人当幼鹰熬两天一晚,嫌犯没看出疲倦,他们这边快撑不住了。那厮不仅能熬,还能小嘴叭叭不停,烦死个人。截止目前,卷毛仍没有开口迹象,大有你们有本事就把我熬死的较劲味道在。和金嘉韬玩游乐园大半天,痛快抖露秘密的坦诚样形成鲜明对比。郑汝水哪好意思说凌晨把睡得正香的沈儒林叫起来申请要游乐园独家游玩权限,说清用途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案子不查清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当时他心里犯嘀咕,看金嘉韬那刺头样,能诚实守信么?结果呢,好嘛,金嘉韬有一说一,非常厚道。被卫司融看透不说破的眼神注视着,他装模作样夹着烟:“我现在怀疑林氏集团有问题。”“那也要先从林雎入手查。”卫司融捻了捻指腹,莫名有些想念宣帛弈的手指,十指紧扣的感觉刚刚好,“他和普通富二代不一样。”“我会把他们父子都查一遍。”郑汝水说,“因为林绣莓的案子我请人帮忙彻查瑞龙集团,你猜结果怎么样?”“清清白白?”卫司融问。“整体没大问题,局部小瑕疵。我挺纳闷的,是不是公司做得越大,违法犯罪的事越少?”“不是公司规模大小的问题,取决于集团掌舵者的人品三观。”郑汝水似乎从这句话里得到想要的答案,沉默良久,又轻声说:“看似好几个案子,实则兜兜转转还在同个核心打转。”这就说明灵河市暗潮涌动的犯罪动机大体在同一方向。当某些事成为一种解释不通的潮流,还在被人模仿,就是有人在恶意推崇。好比近来的命案,相同点集中在贷款,由此引发出的多桩案件,他们就该抓着贷款查。这东西实在很难不在意,卫司融偏头看见金嘉韬手指点着玻璃,想和里面的水母来个对指,尽管十九岁脱离天真范围,他还是在对方眼神里看见了一丝痕迹。“也许查清楚后灵河的犯罪率就降下来了。”“希望吧。”郑汝水扒了扒头发,“不然年底开总结大会又该上台领奖,那属实不是好事情。每回我上去被嘲笑,同行的宣帛弈就被赞扬,这样对比多了,谁遭得住啊。”“他上去做什么?”卫司融随口问。“被表扬啊,我们案子太多挨骂,他们反之。”郑汝水见他面色无变化,拿捏不准这两人目前什么情况,“卷毛那边……”